七七转身跑了。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两层不锈钢餐盒——一层是还冒热气的萝卜牛腩,一层是焖得绵软的南瓜饭,上面卧两只溏心蛋。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磨了磨毛刺,递过去:
“先吃。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扛钢筋。”
陈实喉结动了动,没推辞,蹲在巷口狼吞虎咽。七七又从兜里摸出一管云南白药,蹲下来给他虎口喷药,再用纱布缠了两圈。末了,她把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利贴塞进他上衣口袋:
“我在新区接了个小食堂的活儿,缺个管材料的。你干工地我放心,工钱日结,不拖不欠。”
夜风卷着远处工地的铁锈味,陈实嚼饭的动忽然停住,低头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别的。过了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七七,你不怕生意做砸了?”
“怕什么?”七七把空餐盒扣好,冲他笑,“当年你教我‘根基得平’,现在我教你‘薄利多销’——咱们重新来过。”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被岁月压弯的钢筋,却在这一刻悄悄重新对齐。
真好,七七终于沉下心来扎根当下,把全部心思和力气都用在饭店这一件事上。过去那种“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摇摆,如今被案板上切菜的节奏、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客人抬头一笑的满足替代——踏实感就藏在这一餐一饭、一收一付之间。
她不再给未来预设过高的山头,而是把脚下的灶台当成整座山,每天把米淘得更干净一点,把汤炖得更浓一分,把桌子擦得再亮一些。客人一句“好吃”,抵得过所有远方的幻影;月底盘账时多出来的盈余,比任何缥缈的“风口”都更鼓舞人心。
所谓“不再东想西想”,不是放弃想象,而是把想象变成了具体的手艺:
- 她把对“远方”的渴望,翻译成菜单上的一道新菜——腌笃鲜里添一把本地鲜笋,让老食客尝到季节;
- 把对“更高”的期待,落进翻台率里——提前备好半成品,让午市高峰也能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