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暗流裹着他们撞进坑洞,砸在黏腻菌毯上。腐木霉味混着淤泥气息呛进喉咙。裴渺咳着污水撑起半身,左臂还死死箍着楚河僵冷的身体。隧道深处传来微弱荧光,照亮壁上滑腻的暗绿苔痕。
面甲人单膝跪在三步外,墨弓横在菌泥里。熔金瞳孔扫过楚河颈上冻结的血洞:"霜毒钻过喉核,下半炷香就到心脉。"声音磨得粗粝,"前面腐木窖通命鳞城肝区。能弄到赤蚺胆就还有救。"
赤蚺胆?裴渺抹了把脸,菌泥从指缝滴落。胃腑深处那黑洞死寂着,胸口项链冰凉。他撕开楚河领口——霜蓝毒纹已爬上锁骨!
"怎么弄?"
"蚀髓霜毒喜火。"面甲人弓尖挑起块腐木,墨绿火星簌簌掉落,"城里有赤火蚁巢。端个王卵烤出引信,毒蛇自会咬钩。"
噬火引毒?裴渺盯着菌毯上烧穿的焦孔:"蚁巢在哪儿?"
"肝枢排污闸西三巷。"弓尖碾灭余烬,"闸口戍卫是四具蚀骨铁傀。闯过去才算本事。"
他起身拽起楚河一条僵腿:"带路能换条命?"
"换他半刻喘气。"裴渺架起楚河另半边身子,腐毒腥气钻脑门,"带你的路。"
幽深菌道越走越陡。荧光苔痕渐被壁顶悬挂的惨白肉瘤替代,瘤皮半透明,内里蠕动着蛆虫似的暗影,菌丝黏液垂落粘肩。楚河拖行的脚尖刮过地面凸起的树瘤,发出空洞闷响。
前方隧道骤扩成厅!腐臭浓得粘牙。六人合抱粗的烂树根如巨柱贯通洞顶地底,柱身爬满脉动的墨绿菌网。四具锈迹斑斑的人形铁架分踞四角,铁骨关节处嵌着暗红的苔藓肉块,发出腐朽的喘息声。
"呕……"楚河喉间挤出垂死的呻吟,霜纹蔓至下颚!
铁傀颅骨般的头盔猛地转向声源!眼眶孔洞里爆出两点血红!
"丢人!"面甲人厉喝,弓臂横扫楚河膝弯!人瘫软砸向菌毯!
裴渺旋身错步!三枚锈铁蒺藜擦着耳廓钉进身后菌壁,毒苔滋滋作响!第四具铁傀的骨爪已掏向他后心!
快!左眼血翳深处金线骤闪!骨爪轨迹浮现!裴渺拧腰沉肩,骨爪撕开肋侧衣襟带出四道血槽!他顺势贴地急滚,染血的靴底猛踹铁傀腿弯螺丝——
嘎吱!
锈轴扭曲!铁傀踉跄前扑!
面甲人墨弓弦鸣!重箭贯入另一具铁傀膝甲裂缝,钉入腐肉关节!铁傀巨躯失衡跪倒!
剩余两具铁傀四臂齐张!枯骨般的爪缝里喷出墨绿毒烟,眨眼笼罩大厅!
"闭气!"面甲人后跃掩住口鼻。烟幕中菌网诡亮,腐毒直沁肺管!
裴渺屏息暴退!烟深处骨爪破风又至!他急仰头,爪尖擦喉冻出寒痕!左掌下意识拍向胸腹——项链死寂,胃中黑洞忽地微震!
毒烟如活物钻向七窍!濒死关头,一股吞碾意志本能觉醒!
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