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渺那炉膛里刚蹦跶了一下的小火苗,被这阴风一拂,像耗干了油的破灯,猛地一个打晃,又缩回去了!亮得还不如鬼火!炉膛口那焦黑的肉边一阵剧烈的、无声的痉挛。
“操…”青鼎侍骂都骂不出来了。
月织姬扒开旁边碍事的碎冰,冻得发木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那条往上延伸的狭窄冰缝。这缝曲里拐弯往上爬,黑黢黢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出去。
“管不了了…爬!”她声音嘶哑得像锯冰茬子,两只冻裂流血的手一左一右,架起裴渺软塌塌的胳膊就往上拱。青鼎侍咬牙也攀住另一只冰胳膊,爪子顶着烧焦的皮肉借力。
冰缝窄啊!蹭着两边冰壁往前挪,背上身上哗啦哗啦往下掉冰屑子。脚底下更是溜光水滑,没处落脚,只能靠十根指头抠冰缝子上的小凸起。青鼎侍抠着裴渺那只烫死人的胳膊,自己那条腐毒胳膊疼得直抽抽,还得时不时瞄一眼他胸口敞着的炉膛口——那点儿火星子死活不亮,像点着的烟灰被风吹灭了八回,死撑着那口气不肯断。
越往上水压越轻了点儿,但寒气也越重。缝壁上结满了倒挂的冰溜子,跟钟乳石似的垂着,一不小心撞上,砸落下来都是碎冰块子。前面几乎没路了,厚厚的半透明冰层糊住了去路,像块磨砂玻璃顶在脑门上。
“堵…堵死了?”青鼎侍有点喘不过气,手指头被冰碴子划得生疼。她抬手想拿拳头去砸那封顶的冰层。
月织姬拦了下,冻僵的胳膊都抬不起多高。“轻点…敲冰窟窿动静太大…”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底下那寒气还没散尽…”说话间,眼神扫过裴渺胸前敞开的炉膛口。那微乎其微的红光正颤巍巍地从炉口泄出来一点点,照在前方堵路的厚冰层上。
青鼎侍也看到了。那光太弱了,根本照不穿厚厚的半透明冰。但那层结实的冻层内部……似乎有点不对劲?
被红光扫过的地方,冰层深处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惨白惨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