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滩烫得能煎鸡蛋。裴渺那半死不活的身子瘫在热锅底似的沙地上,胸口敞着个烧漏了的破膛子,焦糊黑炭似的炉膛口朝天张着大嘴,活像灶王爷摔烂的破香炉。
青鼎侍刚把自己从那滩烫死人的硫磺烂泥里拔出来,浑身燎泡直冒烟,疼得龇牙咧嘴。她瞥见裴渺那只焦爪子,跟生锈的铁钩子似的,一点一点往前蹭,就为了够到岩浆坑边上那一小撮粘着热泥的黑灰渣子——那玩意儿是老鬼碎骨头熬成的末!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气的,青鼎侍嗓子眼发堵:“糊了的锅底灰都稀罕!烧糊了的心口窟窿不怕塞住!”
裴渺指尖离那点黑灰渣子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他整个人却僵住了,跟冻在冰坨子里似的。敞开的破炉膛口深处一点红光都没有,只有一股子烧透了的死气,跟烧焦的坟头土一样。
“完了…”青鼎侍心里咯噔一下。她自己也跟被抽了筋似的,没力气爬过去了。
月织姬那边也挣扎着把自己从糊了半身的硫磺泥里抠出个头来,一张嘴就呛得咳血沫子,勉强嘶哑出声:“炉膛……破口……透风……”
透风?青鼎侍脑子里灵光一闪,没风才怪了!这硫磺滩跟烤肉的铁架子似的,热气往上直冒,顶得人头发都快燎焦了!她猛地扭头看向裴渺胸口那个黑洞洞敞开的破膛子——那破口正对着热腾腾往上窜的硫磺气!
裴渺胸脯突然猛地往上一挺!像个吸饱了气又突然断气的破风箱!
“噗!”一口黑里透紫的血块子,跟冻硬了的烂泥蛋似的,从他大张的嘴里喷了出来,正正砸在他努力够着的焦骨黑灰渣子上!
滋啦——!!!
一股子浓稠得像荤油似的紫黑烟气腾起来!那点子焦骨渣子沾上血块子,竟然像冷炭碰上热油锅,“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一股邪门的青紫色火苗窜起半尺高!那火苗子怪得很,烧得又急又猛,还滋滋啦啦响,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火里尖叫!
这邪火烧得正是地方!就在裴渺敞开的破膛子正下方!那股被他吸进去又吐不出来的硫磺热气,被这邪火“呼”地引燃了!
呜——!
敞膛的炉膛口子里,一股烧干了的死气猛地被倒抽了进去!那股子盘旋在炉膛底、死寂暗红的焚世火根,像是被这外头腾起的青紫邪火燎着了下脚料,“噗”地腾起一大股惨白色的浓烟!
咯…咯咯…咯啦!
炉膛内部,那点死撑着的火根基底,突然爆开一连串崩裂的脆响!就像烧透了的窑砖撑不住最后的力,碎裂的纹路从炉膛最深处向上蔓延,瞬间爬满了焦黑的内壁!
裂了!
那炉膛本就破得只剩个壳子,全靠里面那点焦炭似的灰烬撑着才没彻底塌掉。这下从里往外一裂——
哗啦!!!
整个敞开的胸腔炉膛壁,从内炸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痕!焦黑的骨壁碎成了龟背纹!碎片还没崩开,炉膛深处一直死撑着的最后一丝焚世劫火的余烬,像是被这裂痕撕开了最后的牢笼……
一股混杂着暗红、焦黑、惨青、刺紫的混沌火光,猛地从裂口喷了出来!不再是火焰的形状,更像是一锅滚沸到炸开的毒油岩浆!混着焚世火根的暴戾、焦骨毒煞的侵蚀、紫血块的生命挣扎……还有这硫磺滩逼人的毒火地气!这些玩意儿一股脑全喷在了裴渺自个儿那破膛膛口下熊熊燃烧的青紫色邪火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