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滩上的阴风跟刀子似的刮着人的魂儿。青鼎侍歪着身子,烧糊的眼珠子死盯着撞在黑石头尖上那团炸开的暗红晶屑风暴——那东西跟活熔岩汤似的泼开!滚烫的碎晶片子带着土石烂泥渣,“噗噗噗”下雨似的往乱石堆里灌!
络腮胡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滋啦”被几颗滚着热烟的晶片燎了下,皮焦肉臭的味都冒出来了,疼得他龇牙咧嘴。“操!”他骂着往石根底下钻。
月织姬就在风暴边上。
可她那样子根本不像要躲!人跟钉死在烂泥里似的!后背那层破烂棉袄被打出了几个焦黑的窟窿,露着底下被晶片燎出血口的冷白皮肉。她脸煞白,嘴皮子被咬破了往下滴血珠子。整个身子半伏着,右胳膊被底下那冰炉渣子死死抠住了腕子!
更吓人的是她胸口!左手心死死捂着心窝子上头的皮肉,可那捂着的地方像是冻透的薄冰层底下塞了烧红的炭块子!“噗嗤噗嗤”冒着肉眼可见的白汽!一股子灰蒙蒙的、凝得跟冰雾似的寒气裹着滚烫的火苗子,从她指头缝里哧哧往外冒!冰火绞在一块的汽雾烫着她的下巴颏,又冰得她露在外头的脖子青筋都爆出来了!
“姐——!”络腮胡真吓破胆了,嚎着爬过来想拽她。
“别!别动她!”青鼎侍看得明白,吼声炸了半边烂泥滩。“她被烂炉膛冰火夹心当柴火烧了!”她烧烂的眼角肌肉死命抽着——月织姬那样子,分明是被自己捂在胸口的蚀骨寒星丹胚和她被烂炉膛硬抓着的胳膊通出来的怪火,冰火两头烧穿脏腑了!动一下就能炸!
月织姬的骨头都在呻/吟。右手腕子上那冰炉渣的死爪子攥得死紧,指甲掐出来的血口子被冻肉冷毒一激,又冰又麻的刺痛像小针头往骨头缝里扎。但更糟的是,那炉渣死抓着她不放的枯爪子里透出来的那点怪火余温!那点鬼东西钻进她胳膊里,一路烫上来!烫到心口,撞上她快冻爆了的寒星丹胚!
烫死她了!
丹胚被那点破火气一燎,冰封的核心“咔嚓”碎开蛛网纹!一股比冰海深渊还要凶的蚀骨寒气没了束缚,“呼”地就从碎芯子往外炸!那寒气刮得她五脏六腑跟被冰碴子碾过去似的!可偏偏那点钻进来的怪火还死缠烂打!寒气要冻碎心肺,火气就顶着寒气烧!冰火在她肚肠子里绞巴撕咬!撞得她皮肉底下“嗡嗡”闷响!每一次撕扯都跟有滚地雷在肚子里炸!
“呃啊——!”剧痛憋不住的嚎从月织姬冻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喉咙口一甜,“噗”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冰碴子的血块子!血喷在裴仞扣着她手腕的枯爪子上,“滋啦”腾起一股焦寒交织的白汽!血点溅在黑爪的指甲缝里,那冻硬的青黑指甲盖上“嘎巴”就裂开几道缝!缝底下露出来点烧灼过的红痕!
冰火交缠撕开的剧痛里,月织姬的眼神却猛地凝固在裴仞胸口那崩碎的泥壳子上!
那泥巴做的窝窝头整个露出来了!圆坨坨地嵌在裴仞焦糊的胸口烂窟窿里,像块冻透的烂石头!窝窝头顶上那米粒大的泥珠子,“噗”地一声胀成了黄豆!珠子里烧红的火纹跟裂开的冰纹绞在一块!窝窝头整个震颤着,像个被塞满了炮仗的泥疙瘩!泥块子表面炸开一道道裂缝!
一股子极其精纯、却又混得不能再混的焚世劫火根基的灼烫火息,裹着厚重死寂的土行根髓,又杂着她被硬逼出来的蚀骨寒气,三股力量互相扯巴着、搅和着,被窝窝头里头的裂缝硬顶了出来!
那股子混杂的气流猛地冲开泥窝窝头的裂缝,直接喷在俯身对着他胸口、与他几乎贴面的月织姬冻青的脖颈皮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