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青灰!僵硬!指甲盖泛着死人的乌青色!最让我魂飞魄散的,是那只手的皮肤底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条极其细微、暗红色的……线!像活了的蚯蚓!在他青灰色的手背皮肉里……极其缓慢地……蠕动着!扭动着!
红绳!是那鬼东西!它……它不光在三姑奶身上!它……它钻到爹身上了?!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嘶嚎,猛地从爹蜷缩的身体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干涩、破裂,像是用砂纸在刮生锈的铁皮!伴随着这声嚎叫,爹那一直蜷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扯动,竟直挺挺地、硬撅撅地从炕上弹坐了起来!
他猛地转过头!
那张脸……哪里还是我爹!
蜡黄!僵硬!像糊了一层劣质的黄泥!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大的小黑点,周围是浑浊发黄、布满蛛网血丝的眼白!嘴巴大张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撕扯的怪响!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邪气,混着浓重的死气,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从他身上泼溅开来!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却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猛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爹……爹!!”我失声尖叫,魂儿都吓飞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就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泥巴墙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爹(不,那东西!)喉咙里的“嗬嗬”声猛地拔高,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嘶鸣!他那双布满暗红细线、青灰色的手,如同僵硬的鸡爪,猛地抬起,带着一股阴冷的腥风,朝着我的脖子就抓了过来!动作又快又狠,根本不像个快死的人!
“滚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驱动着,猛地往前一扑!不是扑向爹,而是扑向炕沿下——那把还在滴着暗红污血的杀猪刀!
冰冷!粘腻!刀柄裹着的破布被渗出的污血浸透了,握在手里滑腻得抓不住,那股子浓烈的血腥骚臭直冲脑门!我根本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害怕,凭着爷爷当年教我杀猪时练出的那点蛮劲儿,双手死死攥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爹抓过来的那双鬼爪,狠狠向上撩去!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