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大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东西……邪性!沾上就甩不脱!”
老参婆急促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沸腾的暗红浆液和那只怨毒的竖瞳,半晌,才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吐出几个字:“山髓……走岔了道……沾了棺里的阴煞……成了索命的鬼芽!”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开,落在我右臂断口根部那点顽强闪烁的纯净玉光上,灰暗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这点……倒是……干净得古怪……像是……”
她的话没说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炕稍——爷爷冰冷的遗体。
“爹最后……”大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哽咽,“拼了命……才钉住那棺里的东西一瞬……护住了这点根性……”
老参婆沉默了。昏黄的油灯下,她沟壑纵横的脸显得更加凝重。她缓缓举起手中那根油亮的老山参拐杖,杖头虬结的根须在灯光下投下扭曲怪异的影子。
“老姐姐……”大姑的声音带着恳求,“还有两天……这娃子……还有这点干净根苗……您给看看……”
老参婆没看大姑,也没再看我,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盏昏黄摇曳的油灯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厢房里只剩下窗外风雪更加凄厉的呜咽,还有我左肩玉芽吮吸骨髓时那无声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子,在缓慢地凌迟。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枯槁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沉重。
“灯……不够亮……”她的声音干涩,“请‘它’来……照照这娃子的魂……”
大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但看着炕上几乎不成人形的我,还有那点随时可能被污秽吞噬的纯净玉光,最终狠狠一咬牙,转身冲出了厢房。
风雪猛地灌进来,又随着急促的关门声被隔绝在外。厢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没过多久,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门被用力推开,大姑喘着粗气,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只老旧的铜碗,碗沿坑坑洼洼,碗底积着一层厚厚的、凝固发黑的油脂,散发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腥臊气味——那是供奉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獾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