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22日,晨。**
沪市的阳光,带着劫后余生的温度,穿透指挥中心厚重的防弹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烧焦电路板和过度紧张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主屏幕上,飞乐音响的分时图在零轴附近平缓波动,成交量大幅萎缩,如同大战后疲惫的休整。整个大盘绿意消退,红色零星点缀,恐慌的潮水已然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平静。
“惊涛模型”的界面依旧亮着,那条蓝光生路平稳地延伸向远方,再无凶险的荆棘与迷雾。D-2节点的惊心动魄,已成凝固的历史数据。技术组瘫在椅子上,有人发出压抑的抽泣,是释放,也是哀悼。
胜利了。用惨烈到无法呼吸的代价。
李明哲的轮椅停在两处“战场”之间。左侧,苏晴的病床。生命监护仪上,心跳和呼吸曲线在体外循环和药物的强行维持下,微弱地起伏着。脑波监测依旧是一条冰冷的直线,宣告着意识层面的死亡。她脸色灰败如纸,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唯有在“惊涛·归墟”核心爆发排斥震荡的那一刻,她那蜷缩了一下的手指,如同风中最后的烛火,证明着这具躯体深处,或许还有一丝超越医学解释的、极其微弱的生命回响。医护组沉默地守在一旁,眼神疲惫而悲悯。
右侧,林默的低温维生舱。舱内弥漫着淡淡的寒雾。生命监护数据同样低至冰点,脑干反射区信号微弱得如同萤火。唯一异常的是连接着“基石模型”残骸端口的拓扑信号监测屏——那代表林默意识链接的信号,在经历了昨夜那场无形的拓扑层面惨烈搏杀后,强度跌入谷底,波形变得极其微弱、杂乱且不稳定,如同信号极差的收音机,充斥着沙沙的背景噪声。更诡异的是,在这杂乱的噪声背景中,偶尔会**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非林默特征频率的拓扑涟漪**,如同浑浊水底偶尔翻起的…**灰败的尘埃**。
李明哲的目光在这两块屏幕间来回移动。沪市的惊涛骇浪平息了,但这里的战斗,似乎以一种更诡异、更不可知的方式…陷入了僵持,或者…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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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阿尔卑斯山脉边缘,临时集结点。**
晨光同样照亮了山谷,却驱不散灰狐队员们脸上的阴霾和疲惫。伤员被妥善安置在“燧石”小队提供的先进医疗舱内。陈卫国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但心中的疑云和沉重并未减轻分毫。他靠在一辆覆盖着伪装网的装甲车旁,看着远处燧石小队正在对巢穴最后入口进行爆破封存作业。银白色的动力装甲在晨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燧石的身影向他走来,步伐无声,动力装甲关节处发出轻微的液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