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送到流浪动物救助站就绝食。”律师推了推眼镜,“志愿者说只有你的气味能让它进食。”张远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锈锈仰起头,琥珀色瞳孔映出他陌生的表情——那是连他自己都快遗忘的,名为“愧疚”的神色。
判决下来那天,张远主动要求转到有宠物陪伴计划的监狱。锈锈成了他的“特殊狱友”,每天清晨在监舍外的铁笼里等他。他开始跟着狱警学习兽医护理,给其他流浪动物换药包扎时,总会想起初见锈锈那个雨夜。当他亲手为锈锈拆掉后腿的绷带,看它在操场上追逐蝴蝶,忽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再也没有干涸的血痂。
刑满释放那天,锈锈蹲在监狱门口的梧桐树下,尾巴不耐烦地拍打地面。张远抱起它时,闻到它毛发里混着阳光的味道。他在城郊租了间平房,挂起“流浪动物救助”的木牌,生锈的弹簧刀锁进抽屉深处,刀柄上缠绕的红绳系着锈锈脱落的猫爪。
某个暴雨夜,又有醉汉踹翻了门口的猫窝。张远冲出去时,锈锈已经弓着背挡在幼猫身前,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他站在雨里笑了,弯腰抱起炸毛的黑猫,对着醉汉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想闹事,先过它这关。”
远处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温柔的光斑,张远摸了摸锈锈温热的脑袋。原来真正的救赎,不是抹去黑暗,而是让光有了照进来的缝隙。
某个普通的午后,阳光如同融化的蜜糖般缓缓流淌在“锈锈流浪动物中心”的每一寸角落。锈锈依旧保持着它那副慵懒的姿态,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肆意舒展着身躯,时不时用爪子拨弄着飘落的花瓣,惹得几只刚被救助的小奶猫好奇地凑过来,围着它蹦蹦跳跳。
正在给新来的流浪狗检查身体的少年(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兽医)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透过玻璃窗,直直地望向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只见张远正蹲在地上,耐心地给一只腿部受伤的狸花猫喂食,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脸上满是温柔与关切,那模样和多年前在救助站初见时相比,褪去了满身戾气,沉淀出一种平和而温暖的气质。
少年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想起自己刚到救助站时,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防备与抗拒,是张远和锈锈用无声的陪伴与包容,一点点敲开了他封闭的心门。他清楚地记得,那把锈刀不仅斩断了他心中的偏执与暴戾,更成为了他人生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