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就滚!"铁棍砸在电脑主机上的巨响惊醒了沉睡的网管。阿杰抓起书包夺门而出,背后传来叫骂声和桌椅翻倒的声响。雨丝钻进领口,他突然想起数学课上老师讲的抛物线——原来人生真的像抛物线,当你以为到达顶点时,坠落早已开始。
第六天的太阳照常升起,阿杰在超市监控的死角里,把牛肉罐头塞进校服内袋。防盗警报响起的刹那,他撞倒货架疯狂逃窜,听着身后保安的怒吼,忽然想起生物课上解剖青蛙时,那只绿色的小东西在掌心的最后一次跳动。
此刻的王敏正在整理阿杰的课桌,抽屉深处掉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的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妈妈",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九天前,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她说忙,说别烦她,说......"
第五天深夜,烧烤摊的油烟裹着孜然香钻进鼻腔。阿杰数着口袋里的硬币,老板娘往他碗里多添了勺青菜:"孩子,你长得像我儿子......"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抓起滚烫的汤泼向那张突然变得惊恐的脸,在尖叫声中跌进巷尾的阴影。
第四天的ATM机吐出最后一张百元钞,余额显示为零。阿杰望着屏幕右下角的日期,玻璃门倒影里,穿红校服的女孩正对着手机笑,马尾辫晃得刺眼。他想起小夏,那个总在他课桌里偷偷放糖果的女孩,此刻应该在教室里解着二次函数吧。
第三天的流浪汉王德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推给他:"娃,我看见穿制服的在翻你扔的泡面盒。"阿杰摘下奶奶灰的假发塞进老人怀里,消失在暴雨中。积水倒映着霓虹,他突然分不清,那些闪烁的光斑是警车的灯,还是记忆里妈妈梳妆台上摇晃的钻石。
第二天的便利店冷柜前,阿杰盯着自己青灰的脸。玻璃门上贴着寻物启事,日期是昨天——原来时间已经偷偷溜走这么久。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匕首,金属的凉意渗进掌心。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他转身跑进黑暗,像枚坠入深海的石子,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最后一天的黎明,阿杰蹲在废弃工厂的天台上。生锈的铁架在夜风里吱呀作响,远处警灯像嗜血的兽眼。他摸出偷来的马克笔,在水泥墙上歪歪扭扭写下:"如果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要去看海。"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身后的脚步声比心跳更快。晨光爬上墙面的瞬间,那些字迹突然开始融化,混着露水,渗入斑驳的裂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