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陷弥合的冰面下,残留的能量如同沉入深渊的余烬。风依旧刮着,带着混沌的尘埃和冰冷,刮过每一道刚刚凝固的能量疤痕。伤口处理带着压抑的寂静。寒爪的金属臂喷射着粘稠的修复泡沫,发出滋啦的声响,勉强封住雷格纳胸腹处狰狞的撕裂伤。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如同破旧风箱在拉扯,血沫不断从齿缝渗出,滴在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安亚躺在西娅怀中,身体的每一次微弱抽搐都牵动着西娅的神经。那张脸白得像纸,几乎没了生气。西娅冰寒的力量源源不绝地灌入,只能堪堪吊住那摇摇欲坠的生机,胸前焦黑的指洞下,仿佛有最后一丝血色正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剥离、熄灭。冰晶短杖被搁在一边,杖尖微弱的光芒映着她脸上的焦急和无力。
林墨在塔格克身旁停下,目光落在对方几乎被撕裂的右肩。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筋肉翻卷,血液黏稠滚烫,浸透了残破的硬皮甲和下方深色的熊皮。那沉重的呼吸声带着滚烫的质感。
“进去?”塔格克声音嘶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他没有看林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块散发出混乱三色光晕、扭曲视线的巨大结晶基座。巨大的基座如同一颗嵌入冰原的污秽心脏,它微微起伏的、如同熔岩流动的混沌纹路就是血管,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无声的能量震荡,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空气仿佛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感到粘稠的压迫。
“进。”林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冷得像这里的冰。他微微屈伸了一下刚刚止住血的右手,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紊乱。
路就在那里。
那巨大的暗灰色结晶基座底部,在混杂着灰蓝、深紫和熔岩橙红三色光芒流转的核心下方,岩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啃噬、融化,露出一个幽暗无比的巨大洞窟入口。没有任何门扉阻隔,只是一片深不见底、连光都无法彻底驱散的绝对黑暗。
那黑暗并非纯粹的虚无。它更像是某种凝固的、浓稠的沥青状物质构成的门户,边缘模糊蠕动,不断有细微的气泡冒出、破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带着硫磺与朽烂星辰混合的腐败气息。要塞内部沉闷的轰鸣声顺着门洞涌出,如同巨兽深喉中的回响,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冰面传来低微的共振。门洞周围的岩壁和基座结晶的交接处极其粗糙,像是被强行撕裂后的新鲜伤口,边缘流淌着类似脓血的、暗沉沉的能量流质。
如同敞开的地狱之口,只待吞噬血肉之躯。
队伍拖着残躯,顶着精神层面上越来越重的压力,踏入了那片蠕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