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青铜香炉:“顾远现在肯定疑神疑鬼!说不定已经开始暗中准备后路!老子的大摇钱树!老子的石洲金山!就因为范文你这个蠢货的愚蠢举动,可能要飞了!飞了!你懂吗?!” 他冲着刚刚被召进来的范文怒吼。
范文跪在地上,脸色灰败,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他重重磕头,额头渗出血迹,声音却无比清晰:“殿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卦象血煞冲斗,石洲异动更盛!此绝非寻常!顾远此贼狡诈如狐,此乃其疑兵之计!意在麻痹殿下!他府中内耗,金银二先生掌权,晁豪驻外,皆是表象!定有暗流涌动!殿下,万不可被其假象所迷啊!当速遣重兵,或遣心腹大将坐镇石洲附近,以防其狗急跳墙,裹挟财富人口北遁契丹!迟则生变啊殿下!” 他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放屁!”李存勖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你那套神神叨叨的卦象!顾远都烂到根子里了,府里斗得乌烟瘴气,手下大将离心离德,他还拿什么北遁?拿他那两个女人和两个崽子去投奔耶律阿保机吗?!阿保机会要他?!” 他指着范文,对周德威吼道:“周德威!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疯子!就是他!自作主张,害得顾远那小子对我们起了疑心!害得老子可能损失石洲这座金山!你说!他该不该死?!”
周德威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他太清楚石洲对李存勖意味着什么,更清楚失去顾远这个“大客户”对他个人财富的毁灭性打击!他立刻将矛头指向范文,磕头如捣蒜:“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都是范文!都是这个不知死活的酸儒!是他蛊惑末将,说什么关心末将表妹,末将一时糊涂,才…才借了名帖给他!殿下,末将担保!顾帅,我的老弟顾远!那是赤胆忠心,绝无二意啊!都是范文!是他坏了殿下的大事!是他惹恼了顾远!殿下!您要为末将做主啊!”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你…你们!” 范文看着周德威那副无耻嘴脸,再看看李存勖那被贪婪和愤怒彻底蒙蔽的双眼,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绝望!彻底的绝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石洲城破时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的惨状!看到了顾远带着财富精锐成功北遁,未来成为李存勖心腹大患的景象!而这一切,都因为这两个武夫的愚蠢和短视!
“竖子不足与谋!竖子不足与谋啊!” 范文悲愤至极,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疯狂与决绝的火焰,“殿下!若不听臣言,他日石洲生变,悔之晚矣!臣…臣愿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李存勖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好!本王成全你!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坏我大事的狂徒,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即刻革去其钦天监所有职司,贬为庶民!滚出晋阳!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他!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要不是念在你有旧功份上,本王他妈给你剁碎了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