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碎浪扑上林尘的脸,他望着那艘木船船首的鹰形雕刻,喉结动了动。
船身被海浪推得轻晃,木板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像在催促他快点做决定——就像过去二十六年里,每一次他咬着牙突破武道瓶颈时,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夜晚在催促他。
可这次不一样。
他抬起脚,鞋底刚碰到船舷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熟悉的温度。
那是苏璃骨玉串特有的凉意,混着她惯用的青竹香。
"你真的以为能一个人走?"
声音比海风还轻,却像重锤砸在他心口。
林尘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乱了苏璃额前的碎发。
她的裙角还沾着海滩的细沙,骨玉串在腕间叮当作响,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是方才在命运之门里,为了替他挡下最后一道黑雾留下的灼痕。
岳山的玄铁重剑还挂着未干的血珠,他单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搭在善逸后颈。
少年的日轮刀垂在身侧,雷纹还在刀鞘上滋滋作响,显然刚收了招。
柳清风扶着善逸的肩膀,袖口沾着命运之门崩塌时扬起的石屑,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看透了什么。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们。"苏璃往前一步,骨玉串轻轻碰了碰他左臂的"武"字刺青。
那是他十六岁在地下拳场拼出第一条命时纹的,此刻被她的指尖碰得发烫。
林尘这才发现,她耳后的同生印泛着淡金的光——阴阳家的符咒,一旦缔结,生死与共。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那些"我来扛"的话,在看见善逸泛红的眼尾时突然说不出口。
这孩子方才在命运之门里,明明怕得腿软,却还是握着日轮刀冲在最前,遗书被风卷走时,他追着纸片跑了半里地,边跑边喊"善逸这次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上船。"岳山突然开口,玄铁重剑往地上一杵,震得沙粒四溅,"我武家的人,从不在海边说废话。"他冲林尘抬了抬下巴,嘴角扯出个疤瘌瘌的笑,"你当我扛着这破剑跑半座岛是来观光的?"
林尘突然笑了。
他伸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眼角的湿意,转身大步踏上甲板。
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欢鸣,像在欢迎久别的归人。
苏璃跟着跨上来,裙角扫过他手背;岳山扛着剑,每一步都震得船身轻晃;柳清风扶着善逸,少年的手指悄悄勾住林尘的衣摆,像只小兽抓着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