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站在城楼上看见这一幕,提笔给李斯写了封信,末尾道:“民心如田,播什么种,便收什么粮。魏地已播秦种,只待秋收。”
楚地的雨下了整月,悦香楼的屋檐下总挂着水帘。柳湘湘凭栏望着楼下,见张龙裹着一身湿气进来,忙递上姜汤:“黄歇那边有动静了?”
“何止有动静,”张龙灌了半碗姜汤,抹了把嘴,“那老狐狸见楚王病重,竟暗中联络了三个县的守将,说是‘以防项燕异动’,实则想趁机把兵权攥在手里。我托人送了他一柄秦王赐的玉如意,只说‘大秦看重令尹之才’,他夜里就派人来传话说,愿‘与秦共商楚事’。”
宋瑜从内室走出,手里捏着片竹简:“这是老周从楚宫后厨偷抄的方子,太医给楚王开的安神汤里,竟加了微量的‘牵机引’——这药长期服用,看似安神,实则耗人元气。”
柳湘湘接过竹简,指尖泛白:“是黄歇的人动的手?还是太子熊完?”
“不管是谁,”刘妈端来刚烤好的饼,“楚王身子垮了,楚国内斗就快摆上台面了。项燕昨日又上了折子,请求诛杀‘惑乱宫闱’的秦舞姬,楚王没批,却把折子给黄歇看了——这分明是挑事。”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琵琶声。柳湘湘眼神一动:“是我安插在项府的乐师回来了。”她下楼时,那乐师正弹到一曲《楚殇》,弦音里满是悲愤。见柳湘湘过来,乐师指尖一顿,低声道:“项将军昨夜召集部将,说‘秦贼虎视眈眈,楚若自乱,必蹈魏、韩覆辙’。他已派儿子项梁去江东募兵,还说要亲自去郢城‘清君侧’。”
柳湘湘心头一凛:项燕果然要动了。她回到雅间,将消息一说,张龙拍案道:“好!他一动,黄歇必反制,咱们正好坐收渔利。”
“不可大意,”宋瑜摇头,“项燕治军极严,他的水师战船密布云梦泽,连渔民都靠近不得。我昨日去江边探查,见他们的船舰上都装了新铸的铜炮,比咱们秦军的射程还远。”
柳湘湘忽然想起一事,从妆奁里取出个锦囊:“这是去年项燕的夫人托我卖的珍珠,说要给军中将士做冬衣。她是楚先王的侄女,素来不赞成项燕与秦为敌。或许……”
“你想从她入手?”张龙眼睛一亮。
“试试吧,”柳湘湘将锦囊收起,“项燕虽刚直,却极重妻儿。我备些秦国的药材,以探望为名去项府走一趟。你们盯紧黄歇,若他敢对太子动手,立刻报给熊完的人——让他们狗咬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