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铜钟刚敲过辰时,朝会的气氛却比往日热闹几分。群臣按品级列班站定,眼角余光总不自觉瞟向丹墀旁的几张案几——上面摆着些稀奇物件:几排长短不一的刷子,几块散发着草木香的方形皂块,还有些陶罐,里面盛着莹白或淡绿的膏体。阶下西侧,草原五王的虎皮袍与中原大臣的朝服相映,忽兰一身银甲立于末位,手按腰间弯刀,目光好奇地在那些物件上打转。
嬴政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朗声道:“今日朝会,先不谈军政,只说几件‘小事’。”他抬手示意,“萨满,张良,你们先来给诸位卿家说说,近日用了新物件,有何心得?”
察哈尔捧着个锦盒出列,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陛下,老臣今日要为这‘牙刷’‘牙膏’正名——它们绝非小事,而是关乎万民康健的大事!”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支猪鬃牙刷和一小罐薄荷牙膏,“老臣用这物件半月有余,往日晨起总觉齿间发涩,如今刷过之后,满口清凉,连说话都利索了!”
张良上前一步,补充道:“臣与老师不仅自用,还在钦天监学子中试行。往日学子们常因齿痛请假,如今每日早晚用牙刷配牙膏,齿病竟少了七成。更妙的是那‘珍珠面皂’,学子们采买时见了,都说比铅粉温和,臣妻试用后,脸上的斑痕竟淡了些。”
冯劫忍不住出列,指着案上的皂块:“萨满此言未免夸大。皂角、草木灰洁身已有千年,怎会因几块新皂便有天壤之别?”
“冯大人不妨亲自试试。”赵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众人这才发现太后竟也在。她缓步走出,目光在忽兰身上稍作停留,才转向群臣,“这皂用猪油、草木灰、蜂蜜熬制,去油力比皂角强三倍,却不伤皮肤。昨日让御膳房的杂役试过,他常年烧火,胳膊上的炭黑用皂角搓半个时辰才净,用这皂只需一炷香。”
说着,早有内侍端来铜盆热水。冯劫半信半疑走上前,接过皂块在手上搓了搓,果然起了层细密的泡沫。他平日里总因批阅刑狱卷宗沾一手墨痕,此时借着泡沫轻轻揉搓,再用水冲净,竟连指甲缝里的墨渍都洗得干干净净。
“这……”冯劫看着自己白净的手掌,满脸惊讶,“竟真有这般效力?老夫这手,用皂角洗了三十年,从未这般清爽过!”
韩非出列时,玄色朝服上绣着暗纹,他素来沉静,此刻却指尖轻叩朝笏:“太后巧思,臣听闻少府将皂角熬制之法改良,用了‘油脂皂化’之术?此法若能写入《工律》,当为后世造福。”
赵姬颔首:“韩丞相说的是。此法已让将作监记录在册,将来还要在各郡工坊传授。”
阶下顿时一片低低的惊叹。李斯抚着胡须道:“冯大人掌刑狱,常接触墨汁血污,此物若能普及,倒是能省不少事。只是不知这皂与牙刷,造价几何?寻常百姓用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