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吧?”领班叼着烟走过来,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关切,只有被打断工作的烦躁,“死不了就继续!这点小泄漏,处理一下就行了!别他妈装死!” 他指了指旁边几个拿着工具、脸色发白的临时工。
陈默扶着冰冷的管道壁,艰难地喘息着。后背的疼痛像针扎一样密集,腰部的钝痛更是让他直冒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咽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重新戴上了那令人窒息的防毒面具,拖着剧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重新走向那片尚未散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淡黄色烟雾中。
他知道,不能停。停下来,今天的五百块就没了。停下来,高利贷的利息就会像毒蛇一样咬上来。停下来,杨雪的药…可能就会断。
天快亮时,陈默才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后腰的疼痛越发清晰,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因为疼痛而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吵醒里面的人。屋里一片昏暗,只有厨房的方向透出一点微光。陈母果然已经起来了,正在灶台前忙碌,准备早餐。锅里熬着白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温暖的米香。
“默?回来了?”陈母听到动静,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她一眼就看到了儿子那惨白的脸色和佝偻着的、明显不自然的姿势。她脸上的慈祥瞬间被惊恐取代,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了锅里。
“默!你怎么了?!”陈母几步冲过来,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想要扶住陈默,又不敢碰他,声音带着哭腔,“摔着了?伤哪儿了?啊?”
陈默摆摆手,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因为后背的剧痛而扭曲了表情,倒吸一口冷气。“…妈…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声音嘶哑虚弱。
“磕一下能成这样?!”陈母根本不信,浑浊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看着儿子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看着他痛得直不起腰的样子,心如刀绞。“快!快坐下!让妈看看!”她手忙脚乱地去搀扶陈默。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杨雪揉着眼睛走出来,睡眼惺忪,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妈,大清早的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 她的抱怨在看到客厅里佝偻着身子、脸色惨白如鬼的陈默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