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住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飞到了张磊耳朵里。当张磊火急火燎地冲进省二院骨科病房时,看到的情景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眶。
陈默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腰部被厚重的固定支架牢牢束缚着,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肌肉明显有些萎缩的迹象,透着一股病态的虚弱。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岚守在床边,正用小勺一点一点地给弟弟喂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墨染,头发凌乱地挽着,脸色蜡黄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几天不见,她像老了十岁。
“默子!”张磊低吼一声,几步冲到床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心痛,“我操!你怎么搞成这鬼样子了?!”他伸出手,想碰碰陈默,却又怕弄疼他,手僵在半空。
陈默被他的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看到张磊那张写满担忧和愤怒的脸,他灰暗的眼底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麻木。他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嘶哑的气音。
“矿下…塌方…”陈岚替弟弟回答,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腰…腰椎骨折…神经压迫…医生说…有…有瘫痪的风险…”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瘫痪?!”张磊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猛地转头,通红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仿佛杨雪就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咆哮:
“我操他妈的杨雪!操他妈的杨家!”
“要不是为了救她那个病秧子!默子怎么会欠一屁股债!怎么会去借高利贷!怎么会去矿下玩命!”
“默子他妈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现在躺在这里可能瘫了!她人呢?!她杨家人呢?!都他妈死绝了吗?!”
“狗操的吸血鬼!一家子没良心的畜生!就该下地狱!”
张磊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开!震得窗户玻璃都嗡嗡作响!他额头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人拼命!
巨大的愤怒和替兄弟感到的滔天不值,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所有的脏话和诅咒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每一句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陈岚被张磊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暴怒的样子,心头涌起巨大的酸楚和共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流了下来。
陈默躺在床上,听着张磊那字字泣血的怒吼,听着那些刻毒的诅咒,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是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磊发泄了一通,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但看着病床上兄弟那副死寂的样子,巨大的心痛再次将他淹没。他猛地转过身,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陈默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