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杨建国被陈岚那冰冷的三句话噎得脸色铁青,一股被当众驳了面子的羞恼直冲头顶!他杨建国在部队里好歹是个排长(他常挂在嘴边),在杨家更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如此顶撞过?!
“陈岚!你这话什么意思?!”杨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旧军装下的胸膛因为激动而起伏着,“我这是为你们好!为你弟弟好!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讲骨气的时候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时候吗?!你弟弟躺在这里等着救命钱!你…”
“我说了!钱的事!我们自己解决!”陈岚猛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和冰冷。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杨父愤怒的目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就不劳您老操心了!您请回吧!”
“你…!”杨父气得手指都哆嗦起来,指着陈岚,半天说不出话。他身后的杨雪也惊呆了,看着一向温顺的大姑姐此刻如同护崽的母狮般强硬,一时忘了哭。
“好!好!好你个陈岚!”杨父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极反笑,“行!你有骨气!你自己扛!我看你怎么扛!”他狠狠瞪了陈岚一眼,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闭目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陈默,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爸!”杨雪连忙追了出去。
病房门被用力摔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张磊看着杨父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他转头看向陈岚,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敬佩,“岚姐,你…”
陈岚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直的脊梁瞬间垮塌下去。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强撑的强硬瞬间瓦解,巨大的压力、愤怒和深不见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岚岚…”陈母看着女儿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张磊也慌了神,手足无措:“岚姐…你别…钱的事…我说了…”
“磊子…”陈岚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不顾一切,“帮我…帮我看一会儿默默…”
说完,她不等张磊回应,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里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钱!必须弄到钱!弟弟的命!弟弟的腰!不能再等了!
她冲到楼梯间,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翻出李明轩的号码。手指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电话拨通了,漫长的等待音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神经。
终于,电话被接起。
“喂?”李明轩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明轩…”陈岚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无法控制的哭腔和绝望的颤抖,“明轩…求求你…救救默默…医院催缴费了…手术费…后续康复…要好多钱…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默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沉默,对陈岚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冰冷。
李明轩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却带着一种更加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无奈:
“陈岚。”
“家里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
“那八万块,是阳阳国际小学的敲门砖,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现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