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鸟嘴医生佝偻着背从阴影中走出。他的白大褂下蠕动着无数吸盘,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半透明的黏液痕迹。当他举起手术刀,我才发现刀刃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牙齿,每颗都沾着暗红肉末。
“你的瞳孔真漂亮。”沙哑的声音混着气泡破裂声,鸟嘴面具下突然探出布满吸盘的长舌。我翻滚着避开攻击,后背撞上显影液桶,腐臭的液体泼在身上,瞬间灼出大片水泡。更恐怖的是,沾到液体的皮肤开始浮现照片纹理,血管在表皮下扭曲成诡异的构图。
所有照片同时发出高频尖啸,震得我耳膜出血。墙角的老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滋滋电流声中夹杂着失踪者最后的惨叫。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不断膨胀,四肢长出吸盘状凸起,而鸟嘴医生正对着我的影子举起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现实与照片的界限彻底模糊。
“每一张照片都是活祭品。”他按下快门,空气中炸开血色雾气。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工作台,那些渗血的照片自动贴在我身上,相纸里的人脸钻进我的皮肤,在肌肉下蠕动着寻找新的宿主。剧痛中,我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暗房守则第一条:严禁携带明火。
火苗窜起的刹那,整个空间沸腾了。照片里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哀嚎,鸟嘴医生的白大褂燃起幽蓝火焰,露出底下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的怪物。他的腹部裂开巨大的吸盘,将燃烧的照片统统吸入体内,身形却愈发膨胀。我跌跌撞撞冲向通风管道,却发现出口处堵满了肿胀的尸体,他们的眼窝里都插着未显影的胶卷。
背后传来骨骼重组的脆响,鸟嘴医生已经化作三米高的肉山,浑身布满相机镜头与扭曲的人脸。他伸出布满倒刺的长肢将我缠住,吸盘贴在我脸上疯狂吸取生命力。在意识消散前,我最后看见暗房中央的显影液桶里,缓缓升起第七具完整的尸体——那是穿着我衣服的自己,脖颈处的螺旋齿痕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