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针烫穿皮肤的瞬间,我在后颈摸到蠕动的棉线——那些线根根透着血丝,正像蚯蚓般钻进颅骨。七个抱娃娃的影子撞破窗户,她们的白裙浸透血水,裙摆下露出的不是脚,而是塞满棉花的裤管。最前面的影子掀开娃娃的脸,纽扣眼睛里渗出的不是棉絮,是外婆临终前滴在我手背上的血珠。
衣柜里的七个娃娃突然活过来,用残缺的肢体抓住我的脚踝。我扯下后颈的别针甩向缝纫机,针尖刺破血棉的刹那,所有布片突然拼成人形——那是外婆未出世的第八个孩子,他的身体由七具婴儿残骸缝合而成,肚脐眼处还挂着带血的棉线团。
"妈妈说要凑齐十指。"活过来的娃娃爬上我的肩头,用指甲抠我的指甲缝。我这才发现每个指甲盖下都埋着棉线,线尾系着外婆的银发。当第一个指甲被拽掉,血珠滴在地板上竟长成棉花,棉朵里裹着1974年的出生证明,母亲的签名处渗着黑血,像极了娃娃身上的缝纫线。
影子们将血棉娃娃按在我胸口,纽扣眼睛突然吸住我的皮肤。我看见外婆的记忆在眼中闪过:她年轻时连丧七子,于是用他们的骨灰混着棉花缝娃娃,每个娃娃都要收集对应孩子的"零件"才能安息。而我后颈的血字"第七个"下面,其实还有行被棉絮遮住的小字:"外孙女是第八个"。
缝纫机突然自动运转,针头穿进我的手腕。血棉顺着针孔疯狂生长,在地上织成外婆的模样。她举起剪刀剪断我的静脉,血柱喷在娃娃身上,那些棉花瞬间变成鲜活的肌肉,而娃娃的纽扣眼睛化作我的眼球,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被缝进布偶身体。
七个影子同时掀开裙摆,里面掉出的不是棉花,是七具用血棉包裹的婴儿骨架。每具骨架的指骨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而它们的肋骨正拼成外婆常唱的摇篮曲谱。当最后一根棉线穿过我的喉咙,我听见娃娃肚子里传来七个婴儿的哭声,他们的声音混着外婆的诅咒:"凑齐十个孩子,就能打开往生门......"
窗外的月亮突然变成血棉团,月光照在娃娃身上,我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用血丝织成的布料。最恐怖的是,我飘起来的灵魂看见爸妈躺在床上,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布偶,胸口分别缝着"第九个第十个"的血字,而外婆的鬼魂正坐在缝纫机前,用我掉落的头发编织最后一根引线——线的尽头,是通往往生门的血棉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