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失母——
山村的夜格外漫长。陈王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接生婆用破布裹住新生儿,却不敢直视产妇逐渐涣散的眼神。
"是个带把儿的..."接生婆声音发颤,"就是孩子娘..."
屋外,陈老汉蹲在门槛上,旱烟袋里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听着屋里渐渐弱下去的呻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咳出眼泪。
年近四十的老来得子,转眼就成了鳏夫。大喜大悲……人生莫测!
之后几日,没有母乳的婴儿只能靠米油勉强,像只瘦弱的小猫崽子、哭泣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某个清晨,隔壁院墙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婴儿的表婶诞下麟儿。
陈老汉抱着奄奄一息的幼子,走到隔壁。为难的看着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芽子,"他表叔,给这崽子条活路吧!"
“表哥,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至此,陈家婴儿李家养……
次年……丧父——
慌乱的市集,母亲的呐喊、孩童的哭泣宛如人间地狱……陈老汉死死护住粮袋,三块大洋在怀里硌得生疼——这是给小儿子扯布做新衣的钱。
"老东西!"乱兵的刺刀挑开棉袄,银元叮叮当当滚落雪地。老汉扑上去时,听见了这辈子最后的声音——砰!
十五岁的陈家大哥跪在地上,流着泪把父亲已经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取出染血的布袋。里面装着半块没来得及带回家的麦芽糖,已经冻得梆硬。
第三年——得名
"芽子!慢些跑!"
表婶追着蹒跚学步的奶娃娃,手里的木勺还冒着热气。小院里的鸡鸭被惊得四处逃窜,惹得正在读书的表叔哈哈大笑。
昔日猫崽子似的奶娃娃,如今小牛犊般健壮。粉嫩、白净的小脸如玉雕般精致,像是年画里走出的福娃。
“表哥家的小家伙一看就能养大……可以取名字了。就叫……陈久怎么样?”
表叔放下书本,看向忙着给孩子喂饭的妻子。
“陈久……?长长久久……挺好!”
“来……小久乖,咱们把这口粥喝了……”
第四年——启蒙
"这是'人'字。"表婶的柳枝在沙盘上划出工整的笔画,"久哥儿来试试。"
三岁的小手握不住树枝,却固执地描摹起来。表叔站在屋檐下看得分明——那孩子第一笔就落在正确的位置,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