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和卫生员早已累得眼皮打架,闻言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地面冰冷潮湿,裹着半干的破布片,蜷缩在火堆旁稍微干燥点的地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昏睡,身体还不时因寒冷和噩梦而抽搐。
时间在冰冷的山洞里缓慢流淌。火堆燃烧着,带来微弱的暖意和跳动的光影。李云龙和赵刚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守在洞口两侧,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风声、水声、偶尔掠过的飞鸟扑棱声。每一次异响都让他们瞬间绷紧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担架上的老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
“老程?!”李云龙立刻俯身过去。
老程的独眼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浑浊而迷茫,好半天才聚焦在李云龙脸上。“团…团长?”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痰音。
“是我!老程!感觉咋样?”李云龙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冷…骨头缝里…都冷…”老程艰难地转动眼珠,看了看跳跃的火光,又看了看洞顶,“这…这是哪?咱…咱出来了?老孙…老孙呢?”
李云龙和赵刚的心同时一沉。李云龙深吸一口气,抓住老程冰冷的手:“出来了!咱从那个鬼洞子里冲出来了!老孙…他…”李云龙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坚定,“老孙是好样的!他抱着个鬼子,一块儿跳崖了!没给咱独立团丢脸!”
老程的独眼猛地睁大,浑浊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缓缓闭上,一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入脸上的泥污。“好…好兄弟…”他喃喃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暗红的血沫。
“老程!别说话!省点力气!”卫生员被惊醒,连忙过来查看。
老程艰难地喘息着,抓住李云龙的手却突然用上了一丝力气,独眼死死盯着李云龙,里面是回光返照般的急切光芒:“团…团长…向西…翻过…野狼峪…有…有个叫…靠山屯…的…小…小村子…可靠…藏…藏…”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抓住李云龙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靠山屯?野狼峪?”李云龙牢牢记住这两个名字,用力点头,“老子知道了!老程,你给老子挺住!咱就去靠山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