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记得联络员小王的会议纪要里没这句,原以为是林昭疏漏,却不想人家早留了后手。
陈砚舟的指尖在投影遥控器上发抖,额角的细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打湿了衬衫领口的商标。
“这是录音原始文件,”林昭将U盘推到宋明远面前,又翻开另一沓材料,“审批流程截图、会议签到表,包括当时在场的三名企业代表的书面证词。”他的目光扫过陈砚舟发白的唇角,“我欢迎监督,但反对构陷。”
会议室陷入死寂。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作响,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敲在人神经上。
周砚铭猛地翻开材料最后一页,纸张发出脆响——全是红章,全是流程,连时间戳都对得严丝合缝。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开口。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市政府东侧长廊的地砖被晒得发烫。
沈清欢小跑着追上林昭,米色衬衫下摆从裙腰里挣出一截,发梢沾着走廊盆栽的水珠。
“柳知秋刚约谈了张科长、李主任和小王。”她喘着气,指尖掐着掌心,“说‘站队风险大,年轻人要懂分寸’。”
林昭停住脚步,走廊穿堂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
他望着沈清欢发间翘起的碎发——那是今早她滑跤时弄乱的,当时他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还留着她发尾的触感。
“我知道。”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急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来电显示“堂叔”。
林昭接起,听筒里先传来两声咳嗽,是林砚声的老烟嗓:“小昭,你大伯昨晚守着你爸的遗像坐了半夜。他说...你爸要是还在,绝不会让你这么硬顶。”
风突然大了,吹得长廊顶的琉璃瓦哗啦响。
林昭望着窗外白晃晃的阳光,想起父亲墓前的白菊,想起老笔记本里那句“破茧者,必先自焚其影”。
“堂叔,”他轻声说,“如果所有人都忍,那谁来破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昭以为断了线,才听见林砚声重重叹口气:“你这脾气,和你爸当年一个样。”
下午五点三十六分,青山公墓的松柏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