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扑过去,袖中黄金却在此时脱手,滚入鬼藤深处。
宁采臣趁机将浸过符纸的墨汁泼向夜叉,焦臭中,我看见它腕间闪过与我银镯相同的莲纹碎痕——原来这妖怪,正是用我们的执念织就牢笼!
“小倩,接住!”
宁采臣掷来桃木笔,笔杆上“慎独”二字灼灼发亮。
那是父亲的笔,是母亲的莲,是我十年未敢触碰的初心。
当笔尖刺入夜叉眉心,它的嘶吼化作万千白骨的呜咽,而我腕间银镯,终于在剧痛中恢复了完整的莲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书生渐渐熟悉起来。
他告诉我,他叫宁采臣,是来此求学的书生。
他每日都会在寺中读书,而我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他会对着玉兰树背诵《诗经》,说这树像极了我提起的家中旧景,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该配这样的月光。
一日深夜,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来到宁采臣的房间。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
我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公子,小倩愿以身相许,只求公子能带我离开这苦海。"
话一出口便想起母亲说的"女子贞静",却又觉得此刻的自己早已残破,唯有这具皮囊还能做筹码。
宁采臣却正色拒绝:"卿防物议,我畏人言。姑娘切勿如此,我等应坚守本心,不可做那违背道义之事。"
他的话语虽然严厉,但眼中却满是关切。
停顿片刻,又从箱底取出幅旧画,画中女子执绣绷而坐,正是他亡母:"家母临终前曾言,世间最珍贵的是'清白'二字,我助姑娘,不为其他,只为此心光明。"
我愣住了,心中既羞愧又感动。
羞愧于自己的唐突,感动于他的正直与坚守。
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像他这般,面对美色诱惑,依然不为所动,坚守自己的原则?
我向他道出了自己的心愿:希望能脱离夜叉的掌控,归葬故里,重新做一个清白的人。
他郑重点头,说定要找到我的骸骨,让"聂小倩"三个字能刻在族谱上,而非困在黄泉路。
夜叉很快便发现了我的异常,它愤怒地咆哮着,威胁着要将我和宁采臣一同吞噬。
槐树在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夜叉现形时,背后竟浮现出无数白骨手臂,每只腕上都戴着相似的银镯——原来它吞噬的,都是如我一般被执念困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