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有孕,意味着蜀汉有了储君,却也意味着,她的处境将更危险——前世她的长子璿,在钟会之乱中被斩,血染红了成都宫墙。
玉珏在袖中发凉,我忽然想起建兴五年《出师表》里的“亲贤臣远小人”,此刻却觉得,这金銮殿上,最危险的“小人”,从来不是黄皓,而是命运。
“备车,去椒房殿。”
我披上绣着“山河一统”纹的披风,忽然觉得这纹样太过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氏正在月下绣襁褓,绣绷上的小虎栩栩如生,却在看见我时慌忙收起——她知道,我不喜过多的祥瑞纹样。
“殿下可是为南征的事烦心?”
她摸着小腹,眼中有担忧,“父亲说,丞相此次南征,带了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我冷笑,“实则不过五万,且多为郡县兵。”
张氏的手顿在绣绷上,显然没想到,我对军力部署如此清楚。
更漏声在殿角响起。
我望着她眉间的花钿,忽然想起前世她在洛阳城,每日替我缝补蜀锦时的模样——那时她已失去两个孩子,眼中再无光彩。
“若生个男孩,”我握住她的手,“便叫璿吧,美玉无瑕的璿。”
张氏的眼中泛起泪光,重重点头,绣针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像极了诸葛亮羽扇的轨迹。
归宫的路上,我看见丞相府的灯火还在亮着,诸葛亮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极了在推演八阵图。
玉珏突然发烫,我想起法正临终前的话:“孔明太过谨慎,终将累死在军帐。”
忽然勒住马缰,对黄皓说:“明日起,詹事府每日送一碗人参汤到丞相府,就说是......皇后娘娘的心意。”
建兴三年的秋雨,比往年更早。
我站在成都城头,看着诸葛亮的大军开拔,羽扇在秋雨中泛着冷光,像极了五丈原的殒星。
张飞的白毦兵列在队首,藤甲上的生漆味混着雨水,弥漫在蜀道上。
“陛下,”姜维忽然策马而来,虎头湛金枪在雨中划出银弧,“末将请命,镇守葭萌关。”
我望着这个日后会成为蜀汉柱石的将军,忽然想起景耀六年他在剑阁的二十万大军,却因成都无粮而投降。
“准奏,”我递给他一卷帛书,“若有急报,可走金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