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杏榜初醒。
景定五年,临安集英殿。殿角铜铃撞碎晨雾时,我正握着御赐的狼毫笔,笔尖悬在《法天不息》的策论末句——这次墨汁里多了丝腥味,是妻混进的指尖血。
唱名官的声音惊飞檐角寒鸦,我抬头看见理宗皇帝案头的梅瓶,插着的白梅多了片折痕,像留梦炎昨夜攀折时,指甲划过的痕迹。
"臣有奏。"我叩首时,狼毫笔尖在黄绢上洇开墨团,比记忆中多了滴血色,"留梦炎与贾似道过从甚密,其靴底沾有岭南红土——那是元军密使的踪迹。"
殿中哗然,留梦炎的朝笏猛地一颤,他腰间玉佩闪过微光,这次我看清了,玉佩内侧刻着"母族"二字,是元人要挟他的印记。
退朝后,他追上我,袖口梅香里混着药味:"希文,岭南......"
话未说完就被我打断:"我知道,你母弟在元人手中。"
他的瞳孔骤缩,掌心的红痣在发抖,像景定三年他替我挡箭时,留下的箭疤。
翠儿在偏殿候着,鬓角的"柳"字银簪闪着微光,簪头嵌着片梅瓣,是留梦炎今早偷偷塞给她的。
"少爷,夫人在梅影轩等您。"她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绳结上的"正"字比前世多了笔,像留梦炎教柳娘写的第一笔横。
推开雕花门,妻正对着绣绷垂泪,绷架上的红梅第六瓣还空着,却在花瓣边缘,绣着留梦炎的小名"阿炎"——是他少年时,妻替他绣帕子的纹样。
"希文,他昨晚来找我了。"妻的声音带着哽咽,腕间玉镯内侧的"柳"字新刻了三道细纹,却在细纹旁,多了道弧形刻痕,"他说元人要屠他母族,求我......求我让他假意投诚。"
我摸着绣绷边缘的"死守"二字,这次字迹被泪水洇开,露出底下的"护他"——原来她早就知道,知道留梦炎的背叛是无奈,知道每世的红绳,都要系住两个注定相杀的人。
窗外梅树上,那片勾勒出"零丁洋"的花瓣,此刻多了个模糊的人影,像留梦炎站在船头,望着我军的方向。
第二节 劫火初燃。
咸淳三年,赣州义军营。
火把照亮章江时,我正在校场清点新募的乡勇,这次多了支"留"字旗,是留梦炎母族的子弟自愿加入的。
帐外传来马蹄声,翠儿抱着个襁褓冲进来,襁褓边缘绣着的"正"字,笔画间缠着根白发——是留梦炎昨夜送来的,说"给柳娘做胎发绳"。
冲进内帐的瞬间,妻的手背上多了道新咒文,刻着"留氏平安",玉镯内侧的"柳"字已被血色填满,却在字尾连着个"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