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的绸缎被面裹着我冰凉的脊背,他呼出的酒气混着龙涎香压下来时,我摸到枕下藏着的剪刀。
刀刃贴着掌心发烫,就像那年武松的目光烙在皮肤上的温度。
窗外更夫敲过三响,他的鼾声在雕花木床上起伏,我悄悄支起身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油光水滑的背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
剪刀尖刺破绸缎睡衣的瞬间,他突然翻身攥住我的手腕。
"小娘子好狠的心。"
他笑着夺过剪刀,锋利的刃口抵住我的咽喉,"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解脱?王婆早把咱们的事报了官,如今你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冷汗浸透绣着并蒂莲的肚兜,我望着帐顶晃动的流苏,想起张大户临终前也是这样笑着看我。
第二日的县衙大堂,阳光从瓦缝里漏下来,在青砖上烙出焦黑的斑点。
武松的佩刀在堂外寒光闪烁,他竟成了审我的捕头。
惊堂木拍响时,王婆尖利的嗓音刺破耳膜:"这淫妇与西门庆通奸,毒杀亲夫!"
我盯着武松腰间的虎形玉佩——那是他打虎后县令赏赐的,此刻却成了悬在我头顶的铡刀。
"潘金莲,你可知罪?"
武松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井水。
我忽然笑起来,笑声震得满堂衙役变色。
"我何罪之有?"
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红裙上,"是张大户逼我为妾的罪?是武大郎不配为夫的罪?还是你武松,明知我心意却转身离去的罪?"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刀穗扫过青砖发出沙沙轻响,像极了那晚他退避时带起的风。
刑场的风裹着腥气,我赤脚踩在结霜的木板上,望着围观人群中闪烁的眼神——有猎奇,有鄙夷,却没有一丝怜悯。
刽子手的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我忽然想起王婆妆匣里的砒霜,原来死亡的颜色都是这般惨白。
"且慢!"武松的吼声惊飞了刑场边的乌鸦。
他挤开人群,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