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三日,洛阳城像浸在血水里的棺椁。
我站在高楼,望着双角山方向的乌云,想起“珠母”传说里的预言:“当珍珠化为雨,便是凤凰复仇时。”
石崇书房传来紫髯男子的咆哮:“张修的平安符能值几个钱?孙大人要的是矿脉!”
——他不知道,张修的平安符里,缝着他媳妇最后一口血痰,那血痰里,有暗河的方向。
阿爹被关在地窖,陈三每日靴底的朱砂土越来越深,深到像要滴出血来。
阿娘在厨房往石崇膳食里掺朱砂草,她指尖的老茧被药水泡得发白,让我想起当年她给阿桃熬药时的模样。
我摸着竹笛,第七根羽毛已被血浸透,那是“山洪引”的最后一道暗号,一旦吹响,三条暗河的闸门将同时打开。
“绿珠,随我去见孙大人。”石崇推门进来,腰间挂着张修的佩刀,刀柄红绳浸透了血——张修死了,死在鹰嘴岩,死在他媳妇藏血痰帕的地方。
他拽着我手腕,短刀抵住咽喉:“老猎户嘴硬,那就让他看着女儿死在面前。”
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我闻到了双角山的味道,那是雨水混着朱砂土的气息,是“珠母”坟头青草的气息。
行至花园,暴雨倾盆而下。
石崇的锦袍贴在身上,像具腐坏的皮囊。
他忽然抽出短刀,划开我袖口——那里缝着半片槐树叶,叶背上的“救”字已被血晕开。
“矿图在笛子上!”他怒吼着夺笛,却在触到凤纹的瞬间愣住——那纹路竟与他暗格里的矿图不符,像一把错了齿的钥匙,永远打不开双角山的门。
我举起染血的竹笛,在暴雨中吹响“山洪引”。
笛音如泣如诉,惊起的群鸦遮天蔽日,像极了双角山女人们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