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的石壁上,刻着师傅的狼头,却在狼眼处嵌着粒珍珠,是娘子的嫁妆,当年她爹说,要等我凯旋时穿在她鬓边。
“教头,你听……”娘子忽然抬头,火声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号角,是西北军的“寒梅调”。
她摸索着我腰间的银牌,冰凉的“忠勇”二字硌着她指腹,却在此时,银牌“咔嗒”裂开——里层刻着师傅的血书:“莫信官家印,只信弟兄骨”。
陆谦的刀抵住我后颈时,娘子的袖剑已刺进他“阳谷穴”。
她靠在石壁上笑,血顺着袖口流成寒梅的形状:“你以为我瞎了眼,便看不见你腕间的刺青?那倒钩狼头,是你当年在漠北替高俅背黑锅时纹的吧?”
陆谦瞪大眼睛,喉间涌出黑血——她早把毒下在绣绷上,每次他偷看账册,便沾了寒梅毒。
密道尽头的风灌进来,带着雪气。
娘子的体温越来越冷,却忽然摸出根银针,在我掌心刺了个“归”字。
“来世……”她的睫毛上凝着血珠,“别再系什么丝绦了,咱们就做两棵寒梅,生在西市蜀锦铺的瓦当上,根须缠着砖缝,开败了就化泥,总比在这网里绞着强。”
火,烧到了密道入口。
她鬓边的碎玉“砰”地炸开,十九片飞散的玉屑,每片都映着我从未见过的她——在太尉府柴房,她用指甲在砖上刻高俅的罪证;在沧州客栈,她用自己的血调引火粉;在六和寺禅房,她把未说完的“西湖荷花”,绣进了我的铠甲内衬。
我终于懂了,师傅说的“人心是活的地狱”,可她偏要在这地狱里,用绣针缝出天窗,让光照进来。
哪怕这光,是用她的血,我的泪,还有无数弟兄的骨磨出来的。她的头渐渐靠在我肩上,指尖还停在我掌心的“归”字上,血已凝住,却把那个字,刻进了我的骨缝。
密道外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像极了我们初见时,她鬓边的白玉兰,只是这一次,花瓣上沾满了血,却比任何时候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