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不敢说话,怕声音泄露哽咽。
她的围巾滑下来,露出脖子上的淤青,那是昨天催债的人掐的。
他们闯进阁楼,摔碎了妈妈的相框,姐姐用身体护住我,结果被掐得差点窒息。
"别担心,"她摸着我的手背,"他们拿了欠条就走了,说再给我们一个月。"
其实我知道,欠条上的金额已经滚到了二十万,利息比癌细胞扩散得还快。
但我不能说,就像她当年瞒着我放弃治疗的真相。
有些谎言,是用爱织成的茧,明知会困住彼此,却心甘情愿钻进去。
围巾终于织好了,米白色的毛线里混着灰色、蓝色的杂线,像落满霜的冬雪。
姐姐戴上它,在病房的窗前自拍,说要发给陈默。"你看,"她指着手机屏幕,"围巾和故宫的红墙很配吧?"
我望着屏幕里的她,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那里有光在闪,像落在雪地上的星星。
那天夜里,姐姐突然呼吸困难。
监护仪的警报声撕裂了黑夜,我看着护士推着她冲进抢救室,白色的围巾从床上滑落,掉在地上,被踩上几个脚印。
我蹲下去捡,发现围巾角上绣着小小的"川"字,是她趁我睡觉时偷偷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清晰。
褪色的围巾躺在抢救室门口,像片即将融化的雪。
我摸着上面的"川"字,突然明白,原来她早就把我刻进了生命里,用每一针每一线,用每一次呼吸,用每一份牺牲。
现在,该换我守护这条围巾,守护围巾里藏着的,她所有的爱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