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的樱花初绽时,姐姐在社区开了间画室。
白色的栅栏围起小院子,门口挂着块木牌:"晴川画室——给每个灵魂一支画笔"。
她总说,"晴川"是取我们名字各一半,像我们的命运,早已在血脉里交织。
"小川,帮我调点钴蓝色。"姐姐站在画架前,画布上是故宫的雪景,红墙下有两个身影,一个推着轮椅,一个举着画本。
我望着她调色盘上的颜料,突然发现,那些曾经只有黑白灰的日子,现在有了钴蓝、赭石、玫瑰红,像被打翻的彩虹。
陈默在院子里种了棵樱花树,说是给姐姐的"莫奈花园"。
每当花瓣落在调色盘里,她就会笑着说:"莫奈要是看见,肯定要嫉妒我的天然颜料。"
阳光透过樱花枝,在她脸上投下粉色光斑,遮住了脖子上淡淡的刀疤——那道疤正在慢慢褪色,像我们的苦难,正在时光里结痂。
高利贷的最后通牒来得毫无预兆。
那天我正在教小朋友画星空,两个穿黑T恤的男人闯进来,踢翻了画架:"张晴,该还钱了吧?"
姐姐从里屋出来,手里握着刚完成的水彩画,画的是我们三人在故宫的合影:"钱在卡里,密码是小川生日。"
我望着她平静的样子,突然想起那年在病房,她为我跪下的场景。
现在,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画里的红墙,经得起岁月的风吹雨打。
男人接过银行卡,冷笑:"就这么点?"姐姐指着墙上的水滴筹感谢墙:"剩下的,是无数好心人给的,你敢动吗?"
社区的王主任带着片警来了,陈默举着手机录像,画室的小朋友们围成一圈,手里攥着画纸:"不许欺负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