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前半步,任由她伸手抚过我的鬃毛。
她的指尖比吕布的掌心柔软得多,带着玫瑰香粉的气息,却在触到我肩颈处的旧伤时骤然收紧——那是去年与西凉军交战时,被流箭划破的疤痕。
"温侯征战辛苦。"她轻声道,抬头时眼中已含了泪,"若有一日......"
她忽然咬住唇,转身从妆奁里取出一方绣帕,帕角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如心事,"望温侯见帕如见妾。"
吕布接过绣帕时,指节微微发颤。
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下,最后只憋出一句:"待我平定天下......"
他声音渐低,像怕惊醒什么易碎的东西。
貂蝉垂眸轻笑,鬓边步摇上的珍珠却突然坠落,砸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檐下鹦鹉扑棱着翅膀叫起来:"杀董卓!杀董卓!"
吕布猛地抬头,貂蝉已掩口退进内室。
那夜他在马棚里反复摩挲那方绣帕,莲瓣上的金线勾破了他指尖,血珠滴在"平"字上,将绣线染成暗红。
我听见他对着月光喃喃:"貂蝉啊貂蝉,你究竟是菩萨,还是阎王?"
东风卷着柳絮掠过廊柱,他忽然起身将绣帕塞进甲胄内袋,佩剑出鞘时寒光映得人睁不开眼。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正是杀人时。
我望着他腰间晃动的飞虎玉佩,忽然想起九原草原的月夜,那时他腰间挂的,是串用狼齿磨成的护身符。
李儒摇着青铜药葫芦进来,葫芦里晃出的不是药粉,而是王允府中流出的密报碎片——三日前他便买通貂蝉的婢女,此刻正用"西域春药"的谣言,替董卓试吕布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