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老周发来的地址,站在青蚨巷巷口的老槐树下。
斑驳树影里,“清虚观”的木匾被风雨侵蚀得几乎看不出笔画,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极了工地上夜枭的啼叫。
后颈的红痕从昨夜开始发烫,隔着衬衫都能摸到凸起的纹路,像条蛰伏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观里的老道士正在擦拭桃木剑,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朱砂。
他抬头看见我时,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微光:“年轻人印堂发青,三魂已失其二。”
他放下剑,从供桌上抓起一把香灰洒在我脚边,香灰落地竟聚成爪印形状,“是被地缚灵缠上了。”
我掏出手机翻出板房位置的卫星图,老道士的手指突然抖得厉害:“这里原是陈姓祖坟的‘凤凰穴’,当年迁坟断了龙脉,地缚灵没了安身之所,自然要缠着占了他地盘的人。”
他从道袍里摸出两张青蚨符,符纸边缘泛着陈旧的血渍,“今晚子时贴在床头,切记不可让生人触碰——”
话音未落,观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我识别出那是女友苏禾的电动车铃声,她抱着一袋柚子叶闯进来时,发梢还沾着夜露。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慌忙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却看见她指尖捏着张泛黄的宣纸,边角画着扭曲的棺木纹路。
“路上捡的。”
苏禾的声音有些发颤,“塞进车筐里,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她展开宣纸,墨色在烛光下竟渗出淡淡红光,“苏禾,乙亥年腊月廿七生,葬于陈家洼西首第三棵香樟下——”
老道士的桃木剑“当啷”落地:“这是催命的鬼帖!地缚灵要找替身了!”
他猛地看向苏禾的后颈,我心里一凉,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昨夜视频时,她明明说一切正常,此刻却低头避开我的视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青蚨符在口袋里发烫。
我突然想起三天前苏禾说要帮我洗衬衫,当时后颈的红痕刚结痂,她指尖划过我皮肤时,我分明听见她倒吸冷气的声音。
现在想来,那天她晾在阳台的白衬衫上,似乎沾着几星暗红的污渍,像极了老道士符纸上的血渍。
子夜时分,我把青蚨符贴在卧室门框上。
苏禾背对着我躺在床上,发丝散在枕头上,像团黑色的雾。
后颈的红痕突然刺痛,我看见符纸边缘渗出水珠,不是露水,是暗红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