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这满眼的枯黄里,偶尔冒出的一簇嫩绿才格外扎眼——那些个顶开腐叶钻出来的婆婆丁,还有那长的像杂草的大脑瓜,绿得能滴出水来,像是老天爷在这幅灰黄的画布上不小心甩了几滴颜料。
徐峰没有带铁锹和铁铲之类的工具,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猎刀开挖。
有一些不长眼的小动物跑到徐峰的周边,他拿起弹弓直接开娄!
边挖边打,也算是两不耽误。
到了傍晚的时候,徐峰收获了不少婆婆丁、大脑瓜。并且还打到了两只灰狗子,一只母野鸡和两只沙斑鸡。
这山里的婆婆丁和大脑瓜,搁在后世那可是稀罕物——城里人抢着要的纯天然野菜,饭馆里能卖出好价钱。
可眼下这光景,在屯里人眼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野味。
东北的冬天长得让人心焦,动辄零下三四十度的大冷天,啥新鲜蔬菜都存不住。
一冬下来,顿顿不是土豆、白菜,就是萝卜、酸菜,吃得人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眼下虽说山野菜才冒尖尖,各家各户已经迫不及待地拎着筐往山沟田埂上跑——掐一把婆婆丁,挖几棵大脑瓜,好歹给饭桌添点新鲜味儿。
要说拿这些山野菜换钱,那是想都别想。区里的国营商店和外贸收购站,眼睛都盯着值钱的干货——榛蘑猴头、貂皮鹿茸、松子榛子这些山珍。
婆婆丁、大脑瓜这类野菜虽说也能换钱——毕竟城里那些吃商品粮的工人没工夫上山挖菜——可从这深山老林运到城里,光是车马费就够呛。
那点收购价,怕是连路费都挣不回来,更别说指望它养家了。
所以这年头,这些嫩野菜要么给人解解馋,要么等入夏后漫山遍野长疯了,才有人割几筐回去喂鸡鸭。
横竖都是个不值钱的命。
徐峰挖的时间不短,虽说它们刚发出小芽很难找寻,但架不住时间长,所以他每样都能挖到二三斤。
天气还很凉,婆婆丁和大脑瓜根本不用特意保管,也能放上好几天,所以徐峰就多挖了些,也能多吃上几顿,不用临时抱佛脚了。
拿上用树藤捆住的野菜,徐峰回到地窨子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徐峰把刚采的山野菜往地窨子门口一撂,转头提着斧头和猎刀就奔草甸子去了——他可没忘了那个被套住的大狍子。
等赶到地方一瞧,草甸子上早没了狍子群的踪影,就剩那只大公狍子还在那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