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秀正低头洗碗,闻言手一抖,碗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她慌忙擦了擦,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人是挺好的。”
“就只是挺好?”马玉杰促狭地眨眨眼,“我可听见有人‘峰哥、峰哥’地叫,那声音甜得跟山蜂蜜似的。”
“娘!”林山秀耳尖瞬间红得透亮,手里的抹布“啪”地掉进了水盆。
“哎呀妈呀,行了行了,娘可不听你叨叨了!”马玉杰说完噗嗤一乐,又长叹一口气。
“你说你这丫头,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小徐那小子人是挺不赖,可咋说也是个盲流子啊……唉!”
“盲流子咋的啦?人家有本事,搁哪儿活不了?”林山秀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峰哥办事儿嘎嘎靠谱!就今儿个吃饭前,我去请王大爷,人家都端碗开吃了,本来不乐意来,结果一听峰哥也在,撂下筷子就跟着来了!王大爷那眼光,能看走眼?”
她越说越来劲儿,“再说前阵子冯德贵偷地窨子那事儿,我今天可是亲眼瞅着峰哥咋处理的,那人心眼儿贼拉好,屯里人都夸呢!”
见娘没吱声,她又补了一句:“盲流子咋了?只要人好,屯里不年年都有落户名额吗?到时候给他整一个不就得了!
再说了,王大爷不也说了吗?咱老家山东的,峰哥老家也是山东的,那往前倒腾几十年,咱不也都是闯关东过来的?谁比谁高贵啊!”
“哎哟喂,闺女!”马玉杰一下子乐了,“你这小嘴叭叭的,咋还护上了?这是相中了呗?”
“谁、谁护着了?我这是讲理!”林山秀脸一红,赶紧低头搓衣角,声音越说越小。
马玉杰眯眼笑着,慢悠悠道:“这才见几回面啊?急啥,再瞅瞅,再瞅瞅……”
自古以来,但凡心疼儿女的,给自家孩子找对象那都得把眼睛擦得锃亮,马玉杰也不例外,挑女婿比挑金子还仔细。
徐峰从林山秀家院子里出来,顺着土坷垃道往地窨子赶。
这东北农村的土道,晴天一脚灰雨天一脚泥的,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
出门时候他瞅见天边月亮老早就爬出来了,明晃晃的像个大银盘子,估摸着今晚月色指定亮堂,就没拎马灯。
这要搁往常也没啥,可今儿个偏偏就出岔子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远,徐峰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