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脚步声在逼近到五步之遥时,忽然像被利刃斩断的琴弦,戛然而止。楚红妆的蛇剑尖刚挑开洞门草帘,晨雾便裹着松针的清苦涌了进来。她瞳孔微缩——火把全灭了,碎石地上只余几截焦黑的竹柄,连脚印都被山风扫得干干净净。
三长老那声“抓活的”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可此刻山坳里除了鸟鸣,再无半点人声。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突然泛起涟漪。他摸出腰间护心镜,玉质表面凝着层薄霜——这是前世遭暗算时留下的预警,每当危机未消反隐,护心镜便会发凉。“他们没走。”他指尖抵在楚红妆手背,蛇剑上的毒囊正微微发烫,“可能在布蛊阵,等我们追出去。”
楚红妆银铃一颤,发间金蚕突然钻进她袖中。她咬了咬唇,蛇剑“唰”地收回剑鞘:“那老东西最会玩阴的,去年追杀我师姐时,就是装撤退引她进了万蛇窟。”她扫了眼叶凡腰间的护心镜,忽然笑了,“不过你这宝贝倒是比我养的蛊虫灵醒。”
山风卷起两人衣角。叶凡望着雾色里若隐若现的山路,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般先退再围。他捏了捏内天地里的冰魄草,那株灵草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这是给楚红妆解噬心蛊的关键,绝不能在此时折损。“先去青岚镇。”他转身将山洞里的火盆踢灭,火星溅在楚红妆脚边,“我在镇上有熟人,能打听到毒宗动向。”
楚红妆跟着他往山下走,发间银铃碎成一串轻响:“你倒会挑地方,青岚镇是南疆北道的枢纽,三长老的人要追,总得露尾巴。”她忽然凑近他耳畔,“不过叶凡,要是被他们堵住......”
“我护你。”
两个字撞进晨雾里,楚红妆的脚步顿了顿。她望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喉间忽然泛起股甜腥——那是噬心蛊在翻涌。可奇怪的是,随着叶凡的话落,蛊虫竟乖顺得像团棉花。她摸了摸发烫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青色的纹路,像片刚抽芽的竹叶。
青岚镇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叶凡带着楚红妆在镇口分道,他去药铺取寄存的药材,她则去街角的绣坊换身普通衣裳——毒宗的人认得出她的银铃和蛇剑。
穿过挂着“济世堂”布幡的街角时,他闻见糖画的甜香混着中药的苦,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小贱蹄子!”粗哑的骂声刺破人声。
叶凡抬眼,见三个穿短打、胳膊刺着蜈蚣纹的地痞正把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按在墙根。小丫头手里攥着半块炊饼,脸上沾着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是我娘的药钱......”
“药钱?”带头的地痞甩了甩手里的铜环,“老子的酒钱才是钱!”他抬手要扇小丫头耳光,周围的摊贩缩着脖子往边上挪,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竹棍往怀里拢了拢,小声道:“是张狗子他们,上个月刚砸了王屠户的摊子......”
叶凡脚步一顿。他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弱肉强食的江湖,连孩童都成了砧板上的肉。他刚要摸腰间的护心镜,斜刺里却窜出道青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