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的雅间里,烛火在铜灯中噼啪作响。苏倾雪刚放下手中的七弦琴,鎏金护甲刮过琴弦,余音还未散尽。林昭月抱剑倚窗,月光透过她素白的衣袖,在青砖地上投出剑穗的影子。
楚红妆盘着腿坐在雕花凳上,指尖逗弄着一只翠绿的蛊虫,见叶凡和秦挽霜推门进来,那蛊虫“嗡”地振翅,撞在她腕间的银铃上,发出细碎的响。
“可算回来了。”苏倾雪起身时,腰间的玉牌轻碰,声音甜得发腻,“我还以为叶公子被哪家的小娘子勾走了——”话未说完,她的目光扫过叶凡泛红的眼尾,语气忽然轻了,“出什么事了?”
叶凡脱了外袍搭在椅背上,坐进暖炉旁的藤椅里。秦挽霜端来一盏热茶,他接过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想起方才在街头被她覆住手背的触感,喉结动了动:“今日在茶棚听说了些旧事。”
他顿了顿,看向楚红妆,“小红说昨夜乱葬岗有青铜光,王二说义庄半夜有挖地声——”
“和你前世有关?”林昭月突然开口,握剑的指节微微发白。她本就清冷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硬,“你说过,前世陨落时那柄剑上缠着半截云纹青铜环。”
雅间里的空气陡然一滞。楚红妆的蛊虫“啪”地掉在桌上,她慌忙用帕子裹住,抬眼时眼底闪过狠戾:“敢动叶哥哥的,我让他全身长蛆!”
苏倾雪的手按在腰间的淬毒匕首上,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偏要笑:“正好试试我新炼的‘醉生梦死’,中者三日才断气,够他把幕后主使全招了。”
叶凡望着她们,喉间发紧。前世他独自行走江湖,重伤时连碗热粥都讨不到;这一世,他不过提了句旧事,就有四个姑娘红着眼要替他报仇。
他低头抿了口茶,水温烫得舌头发麻,却烫得心里发暖:“不止前世。”他从怀中摸出那块发烫的玉佩,“叶家祖传的避邪玉,方才在茶棚突然灼手。我内天地震了三震——”他抬眼时目光灼灼,“九霄环佩,可能就在乱葬岗下。”
“去。”林昭月的剑“铮”地出鞘三寸,“我倒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拦我们。”秦挽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取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指尖点在西郊外的乱葬岗位置:“子时月亏,阴气最盛,地脉松动,是探穴的好时机。”
楚红妆已经从包袱里摸出一叠蛊囊,往众人衣襟上各别了一只:“这是‘顺风蛊’,离得再远也能感应到彼此。”苏倾雪轻笑一声,将七弦琴往背上一负:“我弹《十面埋伏》给各位助个兴如何?”
叶凡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金芒缓缓流转。他闭眼运转“天人合一”,刹那间,天地万物的声音在耳中放大——虫鸣、风声、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最后凝聚成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铜震颤。他睁开眼时,眼底映着金芒:“跟我来。”
子时的乱葬岗笼罩在薄雾里,月光像蒙了层纱。叶凡走在前头,脚尖点过荒草,每一步都避开了暗藏的绊马索。苏倾雪跟在他右侧,袖中撒出的毒粉在脚边形成淡紫色的雾;楚红妆落在最后,指尖的蛊虫振翅,将方圆十里的动静都传回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