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时,秦挽霜的睫毛微微颤动。叶凡正守在床前,握着她的手替她输送温养的真气,见状指腹轻轻蹭过她额角的纱布。
血渍已经凝结成暗褐色,像朵枯萎的红梅。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光洒落:“醒了?”
“疼。”秦挽霜眨了下眼,声音哑得如同砂纸擦过玉璧。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笑了,“你这副样子,倒像被抽了脊骨的小狼崽。”
叶凡没有接话,转身从案几上端来凉透的桂花蜜水。青瓷盏碰在她唇上时,他才说:“李将军说二皇子的私军退了三十里扎营。”
“退?”秦挽霜啜了一口蜜水,眼底浮现出冷光,“是等玄阴阁的余孽来汇合。”她伸手勾住他的手腕,指尖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凉意,“去城墙上看看。”
城砖被夜露浸得发潮,叶凡扶着秦挽霜倚在雉堞边。远处火把连成赤链,私军的营帐像黑鸦群栖息在平地上,更远处的山坳里,隐约有幽绿鬼火浮动——是玄阴阁那些炼尸的邪修到了。
“昭明珠的光还能撑三天。”秦挽霜摸了摸发间的明珠,那光芒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在两人脚边织成金网,“三天后……你有把握?”
叶凡望着远处鬼火与火把交织的光,内天地里的小湖突然翻起涟漪。湖中心的天道碎片正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玄铁护甲渗进去:“三天够我做很多事。”
秦挽霜侧头看他。月光漫过他的眉骨,在眼窝里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灼热光芒。那光她见过——十年前他在叶家祠堂推演《烈阳诀》时,在寒梅阁地牢替她逼毒时,在苍梧山巅替林昭月挡下雷劫时。
那是属于他的光,比昭明珠更炽烈,比太初剑更锋利。
“我信你。”她说。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叶凡喉间发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纱布上还沾着药香。
风掀起两人的衣摆,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龙涎香,混着城墙下传来的血腥气,突然想起内天地里那片小湖——此时湖边长了几株野梅,正打着骨朵。
三天后。
玄阴阁的鬼幡刺破晨雾时,叶凡正站在叶家密室的青铜门前。门后传来琴弦轻颤的声音,是苏倾雪在试音;接着是剑鸣,林昭月在温养太初剑;还有细碎的虫鸣,楚红妆的金蚕在木匣里翻身。
“都准备好了?”他问。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挽霜穿着素色襦裙站在门内,发间昭明珠的光柔和了许多。
她身后,苏倾雪倚着案几调琴,水红裙裾扫过满地朱砂;林昭月抱剑立在窗边,剑鞘上的冰纹凝着霜;楚红妆蹲在角落逗金蚕,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等你这句话呢。”苏倾雪拨了个高音,琴弦震颤如鹤唳,“叶公子不是说,要借我们的功法补全内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