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初响,太常寺的宫灯在夜风中明明灭灭。楚昭斜倚在雕花榻上,修长的手指抚过琵琶琴身的裂纹,那里曾沾着江砚之的血。烛光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眼底流转的狂热却比白昼的日头更灼人,"清辞......"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琴身的曼陀罗雕花,"既然萧承煜能护着你,那便让整个天下与你为敌。"
"大人,御史台那边已经......"贴身乐伶话音未落,便被楚昭骤然甩来的玉盏打断。碎瓷飞溅间,他起身时广袖扫落案上密信,露出信笺边缘暗绣的噬月纹:"蠢货!沈清辞最擅星象,寻常弹劾岂会入她眼?"他抓起案头的朱砂笔,在空白宣纸上肆意勾勒,笔下逐渐浮现出沈清辞与萧承煜相拥的扭曲画像,"要让她众叛亲离,就得往最痛处戳。"
子时三刻,十二名乐伶悄无声息潜入御史台官员的宅邸。他们藏在衣袍下的琵琶弦上,都淬着西域特制的迷魂香。当琴弦轻颤,沉睡的官员们便在梦中见到可怖景象:沈清辞身披黑袍立于祭坛,脚下堆满群臣的尸首。第二日清晨,御史中丞王大人惊坐而起,颤抖着抓起笔,在弹劾奏章上写下"陛下被妖邪附身,日夜与鬼魅共舞"。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的茶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列位看官可知?那当今圣上啊,被侯府嫡女的狐媚术迷了心智!"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听说每到月圆之夜,乾清宫就传出男女交欢之声,还有人瞧见......"话音未落,听客们已炸开了锅,唾沫星子混着瓜子壳喷向空中。角落里,戴着斗笠的人悄然放下铜钱,斗笠边缘绣着的曼陀罗若隐若现。
三日后,沈清辞的鸾驾行至朱雀大街。明黄的华盖下,她正低头翻阅萧承煜(沈清辞)送来的密报,关于崔嬷嬷银饰上噬月纹的调查有了新进展。忽听"哗啦"一声巨响,无数符纸如黑蝶般从天而降,糊满了鸾驾。最近的一张正贴在车窗上,朱砂画就的她与萧承煜被锁链捆在一起,脚下是熊熊燃烧的皇宫。
"护驾!"暗卫统领的怒吼划破长空。沈清辞却抬手阻止了侍卫的动作,她隔着车窗凝视那张符纸,发现边缘用金粉画着太常寺的徽记。玉佩在袖中发烫,表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楚昭正抱着琵琶狂笑,琴弦上缠绕的不是丝弦,而是沈清辞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