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子时格外清晰,沈清辞独坐新房,嫁衣上的星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龙纹护甲褪去后,腕间淡粉色的曼陀罗胎记若隐若现,那是江挽月消散前留下的印记。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镜面上泛起细密的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清辞姐姐。"空灵的声音从窗棂传来,带着江南吴语特有的软糯。沈清辞猛地转身,只见江挽月的虚影立在月光里,褪去了血色嫁衣,换上一袭素白纱衣,羊角辫上的红绸被月光染成银白色。少女怀中捧着一束流动的光,赤瞳里燃烧的不再是偏执的占有欲,而是澄澈的柔光。
"你...还能回来?"沈清辞的龙纹软剑本能出鞘,却在触及虚影的瞬间,感受到一股熟悉又温和的灵力。她想起白天西域使臣带来的血月卷轴,想起萧承煜袖口复发的噬月纹,突然明白这或许不是威胁,而是某种告别。
江挽月轻笑出声,将怀中的月光洒向婚床。光点在空中凝结成星纹结界,每一道纹路都与沈清辞嫁衣上的图案呼应:"这是用我最后的执念织就的,能挡住巫教的蛊虫。"她的指尖划过窗台上的曼陀罗花种——那是萧承煜白天种下的,此刻竟在深夜破土发芽,"原来爱一个人,不是把他困在身边。"
记忆如潮水涌来。沈清辞想起祭坛上江挽月决绝的眼神,想起她化作流萤前最后的微笑。龙纹灵力不自觉流转,她看到了更深的画面:十二岁的江挽月在雪地里摔得浑身是伤,却紧紧护着怀中给萧承煜的烤红薯;及笄那年,少女躲在祠堂后,看着萧承煜将平安扣系在沈清辞颈间,泪水砸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对不起..."江挽月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我以前太傻了,以为毁掉你,就能夺回煜哥哥。"她的目光越过沈清辞,望向门外的方向,星纹结界突然发出微光——萧承煜的脚步声正在靠近,"现在我懂了,真正的爱,是希望他幸福。"
沈清辞的眼眶突然湿润。龙纹灵力化作柔光,轻轻触碰江挽月的指尖:"其实你一直都在守护他,从八岁那年跳进冰河开始。"她想起两人共制玉佩时,玉佩中浮现的江挽月破碎的笑脸,"这份感情,我们从来都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