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叶尘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卧室。但墙上挂历显示的"2019年10月16日"立刻将他拉回现实——母亲死亡前两天。
"尘...陈业，吃早饭了！"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险些叫错名字的停顿让叶尘心头一跳。
他迅速洗漱完毕，下楼时发现餐桌上摆着豆浆和葱油饼——他童年最爱的早餐组合。叶雯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在煎第二个饼。
"阿姨，不用这么麻烦..."叶尘喉咙发紧。
"不麻烦，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叶雯将煎得金黄的饼翻了个面，"今天要去工厂是吧？我八点上班，你跟我一起？"
叶尘点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热豆浆。熟悉的甜香在舌尖蔓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发烧，母亲都会在豆浆里多加半勺糖哄他吃药。
"小心烫。"叶雯自然地用筷子夹了一块饼放到他碗里，这个动作让叶尘眼眶发热。母亲总是这样，把最好的部分留给别人。
他低头猛喝豆浆，生怕母亲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热气蒸腾中，叶尘注意到母亲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银戒指——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记忆中，母亲下葬时这枚戒指也随她一起长眠地下。
"阿姨，您丈夫..."叶尘脱口而出，又立刻后悔。
叶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去世十年了，车祸。"她语气平静，却转动了一下戒指，"你呢？父母都好吗？"
叶尘胸口如遭重击。在这个时间点，父亲已经去世，而母亲还活着，但再过两天...
"我母亲...很好。"他艰难地回答，真实与谎言交织。
早饭后，叶雯从车库推出一辆老式自行车。"我载你去工厂，坐得下吗？"
叶尘看着那辆熟悉的二八杠自行车，后座上加装的小坐垫已经褪色。那是他上小学时母亲专门安装的，没想到十年后还在使用。
"我...我骑车载您吧。"叶尘接过车把，触碰到母亲手指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温暖传遍全身。
纺织厂位于镇东头，是一栋红砖砌成的老建筑。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横幅，在风中微微晃动。
"李主任，这是我亲戚陈业，城里来的电路专家。"叶雯向门卫介绍，"厂长同意他来看看我们的设备。"
叶尘惊讶于母亲编故事的能力，但门卫只是随意点点头就放行了。显然，这个所谓的"安全生产"横幅只是个摆设。
进入厂房，震耳欲聋的机器声扑面而来。叶尘跟着母亲穿过一排排纺织机，女工们在机器间穿梭，脸上蒙着口罩抵挡棉絮。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纤维，在阳光照射下如同微型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