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婆子……”张嫂喘着粗气,把手里的东西往我眼前一递。是块叠得方方正正、洗得发白的旧手帕,上面用木炭灰潦草地画着几个字。张嫂不识字,急得直跺脚:“村东头二狗子刚跑腿送来的!说是王婶儿让他务必亲手交给你!天没亮就塞过来了!你快瞅瞅写的啥?”
我接过手帕,凑到窗边微亮的光里。炭灰字迹歪扭,透着一股焦灼:
“水塘底下有东西在动。小心。勿近。”
水塘底下?
我捏着手帕的手指瞬间冰凉。是那个塌方形成的新湖!王婆子不会无缘无故传这种话。她亲眼见过那片鳞,知道湖是怎么来的。她说“有东西在动”……是什么东西?塌下去的石头?还是……别的?
“晚晚,王婶儿啥意思啊?”张嫂看我脸色不对,更慌了,“后山那水塘邪性得很!这两天村里人都不敢靠近,都说那水看着清亮,可深不见底,瘆人!早上有人去远远瞅了一眼,回来说水面上老有漩涡,还冒泡!跟……跟开了锅似的!”
漩涡?冒泡?我心里的不安急剧膨胀。那地方是古墓塌陷形成的,底下埋着那口诡异的青铜鼎,还有……江屿最后消失的地方。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撞进脑海——难道他没死?还被困在下面?
这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攫住了我全部心神。那片鳞!王婆子收着的鳞片!它是不是也……有了什么反应?
“张嫂,”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你帮我看着娃儿!我……我得去水塘边看一眼!就一眼!”
“啥?!”张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反手一把死死扣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疯啦?!王婶儿刚说勿近!勿近你懂不懂!那地方刚塌下去,土都是松的!万一再塌了咋办?底下要真有啥不干净的……”她打了个哆嗦,眼神惊恐地扫了一眼我怀里的娃儿,“你刚捡回条命,娃儿还这么小,你可不能再犯虎啊!”
“张嫂!”我急了,“我心里有数!我就远远看看,不靠近!求你了!”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张嫂的手像铁钳。
娃儿似乎被我们拉扯的动静吓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小手小脚胡乱挥舞。
就在这混乱的哭声中,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娃儿手腕上那个暗红色的胎记,在窗外透进来的晨曦里,竟然又开始隐隐透出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晕!虽然极淡,却像针一样刺进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