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盒打开的瞬间,三十七张工牌“哗啦”散落,被风掀起的工牌角拍在砖面上,像有人在轻轻叩门。周明捡起编号“001”的工牌,边缘的毛边划破手指,背面的星型焊点硌着掌心——那是父亲的名字“苏建国”,用焊枪烙得凹进去,指腹擦过能摸到深深的沟痕。盒底的合影里,年轻的陈峰搂着父亲笑,背后的锅炉尚未刷漆,露出的钢铁表面,竟已隐约有星型焊点的雏形。
警灯的红蓝光影爬上电线时,老槐树最高的枝桠间,灰布长衫的修表匠陈峰晃了晃脚边的齿轮风铃。七声脆响过后,穿校服的中学生踢着齿轮状易拉罐转身,拉环上的“723”在警灯下泛着血光;戴遮阳帽的环卫工推来清洁车,车把上的焊点钥匙扣与冷却箱图案完全一致;就连警车上的年轻警察,警号牌边缘的星型磨痕,都在焊点反光中若隐若现。
“铁星会的成员,藏在锈铁巷的每个毛孔里。”陈峰跃下树枝,布鞋落地无声,银制齿轮眼在月光下折射出六道光芒。他扯开灰布长衫,左胸到腹部的疤痕如扭曲的焊点,从锁骨延伸至腰际:“1998年爆炸后,三十七名幸存者在锅炉房废墟发誓——要用焊枪在人间刻下永不熄灭的证据。”他掌心的焊条尾部,“723”三个数字被血浸透,正是苏晴的生日。
货车的轰鸣逼近时,十六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分成两队,气割枪的蓝焰撕开夜色。陈峰敲响齿轮风铃,星型扳手、焊点钢丝绳、齿轮状螺栓从不同角落亮起,中学生、环卫工、小卖部老板同时露出小臂的齿轮焊点纹身——那是用钢水烙下的印记,每个纹身中心,都嵌着当年被除名的工号。
苏晴躲进配电室时,墙面焊点突然依次亮起,如三百盏小灯串成厂区地图。老周递给她的钥匙坠是半片齿轮,触手可及的温热,像父亲当年揣在兜里的焊条。暗格里的铁盒打开时,三盘磁带和泛黄名册滑落,名册首页“陈峰”的职业栏写着:“双面刃——焊枪可铸证据,亦可斩向黑恶”,而周明父亲的名字下,“齿轮眼——收集散落证据”的字迹已泛黄。
陈峰的羊皮卷在掌心展开时,苏晴闻到淡淡硝烟味——那是从1998年火场里抢出的余味。图纸上的焊点星图竟在月光下自行流动,每个星型焊点中心,都映着当年工人的脸。陈峰的指尖划过地图西北角的齿轮图案:“你父亲在爆炸前一刻,把换钢材的合同焊进了齿轮里。合同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用三十七名兄弟的血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