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他书房暗格里珍藏的那枚发卡。那不是变态的纪念品,那可能是混乱中他唯一抓住的、属于她的东西,是他十年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微光,是他对抗“曼陀罗”、背负血债也要活下去的动力之一!而她,却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它!
沈微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悔恨、心疼、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想要守护他的冲动,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扛下去了。无论前方是“曼陀罗”的獠牙,还是“V”的阴影,她都要和他一起面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沈微执着的目光起了作用,也许是止痛泵的药效稍稍退去,病床上的人,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沈微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要贴在玻璃上。
陆凛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似乎被巨大的不适感拉扯着,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迷茫的水雾,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和冰冷,只剩下重伤后的虚弱与茫然。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似乎想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与窗外那双盈满泪水、写满担忧与愧疚的眼睛,对上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凛的眼神,在最初的茫然之后,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像是迷航的船只终于看到了灯塔。他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模糊的气音。
沈微的心瞬间揪紧!她顾不上规定,猛地拍打玻璃,用口型急切地喊着:“陆凛!陆凛!是我!我在这里!”
一名护士注意到陆凛的苏醒,立刻走进病房检查。她俯身对陆凛说了些什么,然后对着玻璃外的沈微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穿上无菌服进来探视几分钟。
沈微几乎是冲进更衣室,手忙脚乱地套上蓝色的无菌服,戴上口罩帽子,每一步都带着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ICU病房门,走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烈。仪器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她一步步走到病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陆凛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水雾似乎散去了一些,露出了底层浓重的疲惫、剧痛折磨下的隐忍,以及……一种沈微从未见过的、近乎依赖的脆弱。
“陆凛……” 沈微的声音隔着口罩,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她轻轻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此刻却冰凉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