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私人病房里,沈微机械地拧干毛巾,温热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三天了,陆凛的高烧终于退去,但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至少要卧床一周。
"陆太太,换药时间到了。"护士轻声提醒,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沈微点点头,接过药盘时指尖微微发抖。她永远忘不了三天前那个雨夜——陆凛浑身是血地将她从废弃工厂抱出来,他的手臂被钢筋贯穿,却固执地不肯松开她,直到确认她安全无恙才轰然倒地。
"我自己来。"她听见自己说。
护士犹豫地看了看病床上昏迷的男人,又看了看沈微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离开。
房门轻轻合上,沈微深吸一口气,掀开陆凛身上的薄被。男人精壮的上身缠满绷带,左肩处渗出点点猩红。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那道狰狞的伤口让她呼吸一滞——钢筋几乎贯穿了他的肩膀,医生说再偏一寸就会伤及心脏。
"你总是这样..."沈微咬着下唇,用棉签蘸取药水轻轻涂抹伤口,"不顾一切地救我,却又什么都不解释。"
药水刺激伤口,昏迷中的陆凛眉头紧蹙,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沈微下意识放轻动作,指尖不经意掠过他腰侧一处旧伤疤——那是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边缘整齐得像被利刃所伤。
她的手指突然僵住。
这个形状...这个位置...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十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她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的不只是持刀的凶手,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腰侧被划伤,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月牙。
"不可能..."沈微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她死死盯着那道伤疤,试图说服自己是错觉。但越看越确定——陆凛腰侧的疤痕,与她记忆中那个"第三人"的伤口位置形状完全吻合。
"水..."
沙哑的声音惊得沈微差点打翻药盘。她抬头对上陆凛半睁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黑眸此刻因高热而湿润朦胧,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你醒了?"她急忙倒了杯水,扶起他的头。陆凛的皮肤烫得吓人,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没入白色病号服的领口。
陆凛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突然呛咳起来,牵动伤口疼得脸色煞白。沈微慌忙放下水杯,一手扶住他后背,一手按响呼叫铃。
"别动,伤口会裂开。"她声音发紧。
陆凛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固执:"工厂...那个人..."
"警察抓到他了。"沈微挣开他的手,重新替他掖好被角,"医生说你需要绝对静养。"
陆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看穿:"你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