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腕骨传来,沈微闷哼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谁?!”陆凛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杀伐戾气,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病房的昏暗,辨认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轮廓。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属于黑暗深渊的冰冷和防备。
“是我!”沈微强忍着剧痛和瞬间涌起的寒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清晰,“陆凛,是我,沈微!”
“曼陀罗”三个字带来的应激反应,竟如此深入骨髓。
“沈…微?”陆凛眼底的赤红和混沌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茫然。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随之减弱,却没有完全松开。那滚烫的手指依旧固执地圈着她的腕骨,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混沌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仿佛要确认这并非又一个残酷的幻象。高烧的潮红再次涌上他的双颊,呼吸灼热地喷在沈微近在咫尺的手背上,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声音虚弱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
沈微看着他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和脆弱,看着他那因高烧而显得异常潮红的脸颊,还有他即使意识不清也下意识抓紧她的手……几天前那个地狱般的画面再次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废弃工厂弥漫的灰尘和铁锈味,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就在绝望攫住心脏的瞬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般撞入视线!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带起刺耳的尖啸和飞溅的血花。他眼神凶狠得像要吞噬一切,动作却精准得如同杀戮机器,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当他浑身浴血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拽起,紧紧护在怀里时,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几乎让她窒息,可那怀抱传来的、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却像滚烫的烙印,深深烫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