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个字,来自陆凛那个永不对外联络的专属加密通道。沈微蜷缩在安全屋冰冷的防弹玻璃窗后,身上披着陆凛留下的宽大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惯用的冷冽松木气息和一丝极淡的铁锈味——那是他之前为救她留下的伤。可此刻,这气息如同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痛楚。
巨大的监控屏幕上,被分割成无数个灰色方块,代表着化工厂外围所有被破坏或屏蔽的摄像头视野,一片死寂的雪花点,如同她此刻茫然刺痛的心。她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信他?怎么信?
一边是失散十年、饱受摧残才刚刚寻回的妹妹,此刻正悬在死亡边缘。一边是……陆凛。这个身份成谜、手段狠厉、背负着血海谜团的男人。他的“信”,是拿沈月的命去赌他深不可测的谋划?还是又一次裹着蜜糖的致命谎言?
“陆凛……”她对着冰冷的屏幕,发出破碎的气音,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紧握的拳头上,洇开深色的痕迹,“阿月…我的阿月…”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灭顶。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只能躲在这里,像一只等待宣判的羔羊。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战术平板,指尖因用力而颤抖,试图强行切入化工厂某个可能残留的备用频段,屏幕却固执地闪烁着刺眼的红色错误警告。
“砰!”平板被她狠狠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那件残留着他气息的西装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安全屋里回荡,绝望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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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五十五分。
化工厂的顶楼天台如同巨兽裸露的颅骨,空旷、破败,夜风毫无遮挡地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沙砾和铁锈粉末,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断裂的钢筋狰狞地刺向墨蓝色的天幕,几盏早已损坏的探照灯骨架歪斜着,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
陆凛的身影出现在天台的入口处。他孤身一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外面套着一件同样深色的战术防弹背心,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沉静得可怕,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
他一步一步走向天台中央,步伐沉稳,皮鞋踩在水泥碎块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空旷的环境将他的孤绝放大到极致。
“很准时,凛侄子。”陆振山的声音从前方巨大的冷却塔阴影里传来。他推着被绑在轮椅上的沈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得意和疯狂。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鬣狗。他右手紧握着一把大口径的黑色手枪,枪口死死顶在沈月剧烈起伏的太阳穴上,冰冷的金属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个深陷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