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沈微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倾身向前,手抬了抬,却在触碰到他之前又生生顿住,指尖悬在空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试探。“感觉怎么样?伤口很疼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被厚厚绷带缠绕的肩背位置,那里隐隐有暗红的血渍洇出,像一朵不详的花。
陆凛的视线在她悬停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挣扎着想动一下身体,肩背的剧痛立刻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别动!”沈微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那点犹豫被瞬间抛却,她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没受伤的另一边肩膀,阻止他的动作。指尖下的肌肉坚硬而紧绷,传递着他强忍的痛苦。“医生说伤口很深,差点伤到脏器,毒虽然解了,但必须静养。”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掌心下是他滚烫的体温。
陆凛顺从地停止了挣扎,任由她按着。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适应那撕裂般的痛楚。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剧烈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像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古井。“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
沈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瞬间涌上鼻尖。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杯:“喝点水吗?”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拿起水杯,插好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他沉默地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清水。水流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也似乎稍稍缓和了病房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然而,沈微心中那团巨大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无声的寂静里更加膨胀、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个偷袭者临死前的嘶吼,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盘旋不去。
终于,当陆凛偏开头,示意不再喝水时,沈微放下水杯,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深处,那里仿佛藏着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个压在舌尖、重若千斤的问题吐露出来:
“那个偷袭的人……他临死前,喊你‘夜叉’。”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陆凛的神经上。“他说‘背叛组织’……要‘清理’你。” 她紧紧盯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陆凛,‘夜叉’……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