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陆宅书房像沉入幽深的海底。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城市的最后一点喧嚣,只余下古董座钟指针划过表盘的轻微沙沙声。沈微蜷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膝盖上摊着那本承载了太多痛苦的羊皮日记——母亲留下的遗物。
手指抚过泛黄纸张上娟秀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像带着母亲残留的体温,也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母亲的字迹在惨案发生前变得急促、潦草,字里行间塞满了恐惧的喘息:
> “……不安像藤蔓缠住了喉咙。他(父亲)醉醺醺地回来,眼神涣散,不断重复‘V要来了,完了,都完了……’那个‘V’到底是什么?他欠下的到底是什么债?今晚窗外总有奇怪的车灯晃过,熄灭了又亮起,像野兽的眼睛……”
沈微的指尖停在“V”那个突兀的大写字母上,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这个字母,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诅咒,从母亲的绝望低语,到顾议员在陆振山死亡现场那狰狞的诅咒——“‘V’会为我报仇!”——它贯穿了缠绕她十年的血仇迷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翻腾的寒意压下去,翻过一页。就在这时,头顶的水晶吊灯毫无预兆地“啪”一声熄灭了。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书房,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巨大家具模糊的轮廓。
停电了?
沈微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按亮手电。冰冷的LED光束刺破黑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光束无意中扫过她刚刚翻动的那页日记。在纸张的右下角,靠近书脊装订线的隐蔽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图案在强光下猛地跃入眼帘!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寻常的涂鸦。那是一个由几条简洁却充满力量感的线条构成的符号。线条锐利地转折、弯曲,带着一种古老而冷硬的韵律,在纸页的阴影里,如同一个蛰伏的毒虫突然被惊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气息。它被墨水极其轻微地勾勒出来,若非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强光的直射,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这是什么?”沈微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个冰冷的符号。它像一个哑谜,一个来自亡者世界的无声警告,在母亲恐惧的字句旁,散发着不祥的寒气。她立刻抓起手机,调出相机功能,将镜头对准那个角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跳在死寂的书房里擂鼓般敲打着耳膜。她需要记录它,需要弄清楚这个被母亲藏在恐惧间隙里的图形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