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站在仪器旁,专注地盯着屏幕上起伏的波形,时不时向医生询问几个专业问题,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温和。
竹念透过玻璃看到他们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些繁琐的检查也没那么难熬了。
下午抽血时,竹念的脸色明显白差了几分,因为中午不能吃饭,药的副作用也让他很不舒服。
白寻按住竹念的肩膀,眉头微蹙:“很难受吗?”
竹念摇了摇头,下颚线绷得死紧,只是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他右手搭在抽血台上,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微凸,常年捻佛珠的指腹有一层薄茧。
“和尚哥哥的手好凉!”小墩墩在棠溪尘怀里扭动,努力伸长小短手想去够竹念的脸,“宝宝给你呼呼~”
它的小爪子离竹念还有半尺远,急得直蹬腿。
棠溪尘怕它情急之下真飘起来,赶紧托住它的小屁股往上掂了掂,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宝宝乖,手伸长点。”
小家伙终于够到了竹念冰凉的脸颊,立刻用温热的小胖手捂住他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宣布:“和尚哥哥不怕!黑黑就不怕啦!”
它以为是竹念害怕,所以把他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倒把圆嘟嘟的脸蛋贴到了竹念额头上,蓝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宝宝罩着你”的架势。
护士被这阵仗逗笑了,一边熟练地扎止血带一边打趣:“这小保镖真尽责。”
竹念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小家伙掌心温热的触感和身上淡淡的奶香。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透过小墩墩的小肚肚闷闷地传出来:“谁怕了?贫僧当年在五台山超度百鬼,血池里打坐三天眉头都不皱一下……”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白寻按在他肩头的手立刻加重了力道,掌心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病号服熨帖下来。
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了他抽血的手臂,避免任何细微的晃动。
“是是是,大师最厉害。”护士利落地换采血管,深红的血液迅速充盈管壁,“可您这血管也太细了,跟您这脾气完全反着来。”
小墩墩捂得更紧了,小身子几乎全趴在竹念头上,整个小家伙像个八爪鱼一样粘在他的脸上,还不忘用气音“安慰”竹念:“宝宝知道!和尚哥哥超厉害!比大老虎还厉害!就是……就是现在要乖乖被扎一下下……不怕哦……”
竹念被它压得脖子发酸,又挣不开,只能无奈地哼了一声,这小东西怎么越来越蠢笨了呢。
看来以后不能让于洋带它了。
传染。
他其实根本不怕这点皮肉之苦,纯粹是空腹加药物反应带来的生理性眩晕和恶心,但小家伙固执的温热和耳边奶呼呼的念叨,像一层柔软的屏障,奇异地隔绝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冰冷的器械感,他突然觉得就没那么难受了。
棠溪尘在一旁看着,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竹念的不舒服多半都是心理因素影响的,现在有人打岔,他就不会沉浸在越来越不适的情绪里。
他伸出手指,轻轻拍了拍小墩墩撅起的小屁股:“宝宝,你捂这么严实,和尚哥哥快喘不过气了。”
“啊!”小家伙这才惊觉,慌忙松开手,蓝眼睛里满是懊恼,“对不起和尚哥哥!宝宝忘了!”